穿着孝服,戴着孝帽的禾宝,被奶娘匆匆喂了一个包子,喝了一杯热牛奶。
就跟着娘亲和哥哥们往王府走。
他们要去给爹爹起灵。
禾宝今天的任务,就是看住三哥,带着三哥一起哭。
哭得越凶越好。
哭得凶,别人就会称赞他们孝顺。
王府内。
吉时一到,礼官就开始吟诵祷告。
禾宝作为孝子贤孙,要上前磕头祭拜,行最后的孝道。
因为嫡长子大哥不在,所以由二哥上前摔盆。
据说二哥摔的这个瓦盆叫阴阳盆,寓意着与逝者阴阳两隔。
瓦盆一摔,哀乐奏起。
封棺,起灵。
眼看着棺木缓缓合上,老太妃忽然扑了上来,扶着棺木,哭得痛不欲生:“吾儿,你怎忍心舍我而去,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
“母亲。”
赵仁翰沉痛着上前,扶住老太妃,“您别这样,大哥会走得不安心的。”
老太妃摇头,泪如雨下,声音哽咽:“是我不好,王府被盗,连陪葬品都被一扫而空。
让他走得不安心,到下面都没有陪葬。”
说着,老太妃退下手腕上的檀木佛珠,要放在棺木里,给赵仁泽陪葬。
赵仁翰见状低呼:“母亲!这可是您最爱的佛珠,供奉在佛塔,是延恩大师带领众位高僧,诵经七七四十九而成,专门保您平安的。”
老太妃摇头,一张脸憔悴至极:“我如今身无长物,只有这串佛珠了,希望到了下面,也能保佑他。”
见老太妃哭得几欲昏厥,樊长史上前安慰她老人家。
“太妃,大悲伤身,您要保重自己呀,不然王爷在底下,也不能安心。”
老太妃摇了摇头,把佛珠递给樊长史,让他帮忙放进棺材中。
樊长史僵在那,看着佛珠,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真晦气,早知道就不过来劝慰了。
他才不想碰王爷的棺材呢。
好在棺材里面没有尸身,只是衣冠。
他咬了咬牙,接下佛珠,准备丢到棺材里。
没想到,老太妃又出幺蛾子。
要把前一夜,陶氏放进去的部分陪葬品拿出来,要把佛珠放在棺材内正中间。
樊长史眼前一黑,差点厥过去。
这老死婆子到底想干什么?
就不能消停点吗?
儿子都死了,还整天作什么?
下首的陶氏皱了皱眉,撑着秋雁的手站起身,缓缓走到老太妃跟前,语气恭敬:“母亲,这样太惊扰王爷了,不如——”
“你给我闭嘴!”
老太妃一个巴掌打过去,秋雁眼疾眼快,扶着陶氏后退一步。
老太妃打了个空,撑着赵仁翰的手臂,气喘吁吁地瞪着陶氏:“你昨晚上送的都是什么破烂?
商贾出身的小户女,竟弄些破烂糊弄我儿。
我儿可是宁王。
他不要你的破东西!”
关于陶氏这几日变卖嫁妆一事,老太妃一清二楚。
知道她没换得多少钱,而且很多珍贵的陪葬品也不是一时半刻能买到的。
满打满算也就三天时间,最多弄一些金银。
老太妃就是要把棺材里的陪葬品都拿出来,让大家都看看,东西有多寒酸。
哼,陶氏在外不是打着痴情的名声吗?
今日,就把她的脸皮揭下来,摔到地上。
还有长子给她的定情信物,一会也要借机要回来。
一般的陪葬品,最珍贵的是放在棺椁里面,贴身伴着,其次是墓床上的陪葬大箱子,里面会放东西。
再然后就是一些大件的瓷器陶器,直接放到墓室里面。
因为老太妃的坚持,其他人也都不好相劝。
只能眼睁睁看着,王府下人小心翼翼推开棺木,将里面的陪葬品,一盒一盒拿出来。
“都打开。”
老太妃吩咐。
下人弓着身子上前,小心翼翼打开第一个漆盒。
众人都为陶氏揪着心,怕东西太差,被老太妃找麻烦。
结果,就看到盒子里面放了五六只宝石手串。
每一颗珠子都珠圆玉润,颜色清透,灿烂华丽。
“天啊!”
有人小声惊呼:“这是海外运来的珍宝吗?好漂亮。”
下人继续打开第二个盒子。
里面是居然是一套水晶珠链串成的衣服。
每一颗珠子都是一样大小,光彩夺目。
“哇!”
这会连稳重的人都忍不住低呼。
这、这套水晶衣简直价值连城。
所有的盒子都打开,足足有上千件珍宝。
有宝石手串、玉石扳指,还有各种精美的器玩。
栩栩如生,精致程度,每一个拿出去都会被人疯抢。
晃得人眼睛都快瞎了。
樊长史呆呆低头,看了手上灰扑扑的木头佛珠一眼,询问老太妃:“这佛珠,还放进去吗?”
老太妃脸色铁青。
赵仁翰也傻了眼。
此时此刻,他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陶氏是疯了吗?
她不会偷偷给娘家去信,把娘家的宝贝都搬过来了吧?
老太妃几乎是强撑着面皮,磨着牙,一字一句:“东西还行,放进去吧。”
还行?
众人忍不住抬眸,瞅了老太妃一眼。
真是死鸭子嘴硬,岂止还行,简直是世间罕有的珍品。
为了宁王,王妃真是倾尽所有啊!
东西放回去,棺木缓缓合上。
老太妃还算是要点脸,没再要求把佛珠放进去。
她看了陶氏一眼,动了动唇,想要把定情玉佩索要回去,却觉得时机不好,只能先按下不提。
杠夫们将灵柩抬起,正式起灵。
前方神灵开路,旗幡飘扬。
接着是吹奏乐队,吹着哀乐。
两边还有人不断地撒纸钱。
最后面是抬着陪葬品的,四人一组,足足有上百组。
禾宝等人被围在中间,紧挨着棺木,边走边哭。
她年岁小,跟不上,就由奶娘抱着。
队伍绵延数百米。
送殡途中,还会经过当地豪族搭建的路祭棚。
棚子里面摆着各种祭品。
对方祭拜了宁王,陶氏要带着禾宝几人还礼。
就这样走走停停,直到下午,才到陵寝。
禾宝累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蔫哒哒地靠在奶娘怀中。
幸好,她戴着的孝帽很大,遮住整颗脑袋。
她就在孝帽的遮掩下,趴在奶娘肩头睡觉。
唔,好困呀,这哀乐听起来好催眠。
等以后二叔死了,也要奏这个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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