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深迅速上了床，自然而然地就把苏婳的脚拿过来，夹在两腿之间暖和着。
煤油灯在江深上床前就被他灭了，黑漆漆的夜里，将人的感官无限放大。
好比现在，江深就觉得苏婳身上那好闻的甜香就一直萦绕鼻端。
“没想到奶奶竟然还能让张桂花吃瘪。”苏婳低声道，“看来我们都低估了奶奶的战斗力。”
江深没说话。
哼，这老太太可精明着呢，尤其知道看菜下碟。
暖好了脚，江深这才把人搂进怀里。
苏婳因为上次落水后身体就一直没恢复得那么好，江深每天都变着法子的给她补充营养，洗衣服洗碗的活更是不让她干。
在没彻底养好身体之前，江深就是再有渴望，也不舍得这个时候和她来点什么。
苏婳知道他的意思，在他怀里窝了窝，找个合适的位置贴在胸膛，缓缓入睡。
他睡得香甜，但江深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最后无奈地把苏婳轻轻挪到旁边，自己离她远一点，那股冲动才慢慢消散下去。
只是一晚上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翌日天才刚大亮就起来了。
苏婳昨天随口说了句想吃馒头，江深这就开始准备做馒头。
揉面粉，做馒头，烧了火，装蒸屉。
在等馒头出锅的时候，他看着袅袅的热烟有些出神。
“要不是看你对囡囡不错，我才不会让你睡回去。”沈老太太道，盯着蒸屉问他做什么好吃的。
“馒头。”
“好久没吃白面馒头，倒是嘴馋了。”老太太伸手想去揭开盖子，却被江深挡住了。
“还没熟，这时候要掀盖子了，馒头就熟不了了。”
老太太撇撇嘴：“懂得倒是挺多的。”她看着江深娴熟地从弄米汤，忽然开口道，“听说你是被下放改造的？”
“嗯。”
“是哪里人？”
“京市，江家。”
“江家啊。”老太太拉长了尾音。
江深这才回头看向她：“您知道京市江家？”
老太太摇头：“不知道啊。”
江深：“……”
不知道还意味深长地说江家两个字。
“我看你气度不凡，被下放前应该也是哪家的高干子弟。”老太太道，“要是被平反了，会带我囡囡回城吗？”
老太太问得认真，语气诚恳。
江深放下手里的勺子，也是认真严肃地看着老太太：“看她。”
她想去城里，他就跟着去城里。
她想留在这，他就跟着留在这。
人家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去娶婳随婳。
一门之隔，苏婳就站在门外，背贴着墙，把他们之间的对话都听了去，唇角微微扬。
按捺住扬起来的唇角，她才出现在厨房门口：“你们聊什么呢？”
老太太回头看向苏婳，脸上顿时慈爱一笑：“囡囡醒了啊，昨晚上睡得怎么样啊？”
“还不错，奶奶你呢？”
老太太皱眉：“睡得一点也不好，你们这床咯吱咯吱的，吵死了。”
这话一出，苏婳和江深顿时都愣住了，两人视线一撞上，连忙错开。
可这一幕看在老太太眼里，那就是害羞了。
老太太瞪了江深一眼：“囡囡身体才好一点，你怎么一点都不体谅她？”
苏婳拿着脸盆，一溜烟地跑院子里洗脸刷牙去了。
江深看似面色如常继续做早饭，但他心里苦啊。
什么都没做，却又好像什么都做了。
晚上入睡前，老太太特意叮嘱江深：“今晚上你给我老实点，不准再折腾囡囡了。”
江深心里更苦了，这就没折腾过啊。
苏婳窝在江深怀里时不由感叹一句：“原来有疼爱的奶奶，是这样的感觉啊。奶奶的孙女可真幸福。”
江深心里道，奶奶的孙女婿不幸福。
老太太管天管地，还管床会不会咯吱响。
翌日中午，乔文丽和何强带着一大堆礼物上门来了，还带着二丽。
乔文丽手里还拎着一袋子鸡蛋，轻轻地放在桌子上：“芝芝身体不太舒服，就没来看你，让我把这个带给你。”
她摊开手心，是一条漂亮的皮筋。
被人惦记着，苏婳心里也暖暖的。
二人进了屋子去说话，苏婳看了眼她，又往外看了一眼何强。
乔文丽什么都明白了，她叹了口气：“前天出院的时候，芝芝外婆来把我骂了一顿，戳着我的鼻子骂我是狐狸精。”
可以想象，何强妻子去世也就两个月，可何强就开始找新对象了。
“我当时什么都没说，拉着芝芝外婆进了医院的厕所，我让她看了眼芝芝。”乔文丽压低声音道，“芝芝是忽然来的那个，我教她怎么垫怎么用。”
“我问芝芝外婆，即便不是我，何强这么年轻也还会找别人。那为何不能是我？至少我对何强和两个孩子，是真心实意地想对他们好。”
乔文丽红了眼：“芝芝外婆当时就哽咽着抱着芝芝，芝芝舅舅家有五个孩子，这两个孩子过去根本就养不活，何强也不舍得把孩子送过去。”
“何强是个大男人，本来家务这些就不会做，更不会知道怎么教两个女儿这些事。我当时就和芝芝外婆说，芝芝妈的死，和我妈有关，就当是我给我妈赔罪吧。”
“何强没说要找对象，我只想着帮芝芝妈去照顾两个孩子。”乔文丽道，“我的孩子被抢走了，没办法回到我身边了，与其说照顾这两个孩子，不如说是这两个孩子陪着我。”
乔文丽的爱人牺牲后，她和孩子被婆婆赶了出来。后来得知部队对烈士家属有补贴，婆婆就把孩子领回去了。
芝芝和二丽，两个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苏婳何尝不心疼孩子们幼年丧母。
“苏婳，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坏？”乔文丽道，“我知道你看出来了，我也想找个男人。”
婆家和娘家都容不下她，她自认不是什么优秀出色的女人，除了嫁人，她想不出其他办法。
“只要你自己想好了，不后悔就好。”苏婳道，“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不管是他们，是凝水村，还是整个国家，都会好起来，而且逐渐变得强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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