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周之后，云云终于出院，程倩一家和渝成在简单的修整之后便到了机场。
一路上的气氛并不算轻松。
云云病刚好，但今早程倩接到电话，妈妈伤心过度，没有按时吃饭，在家里晕倒了。
幸好发现及时，被送往医院。
尽管妈妈再三强调只是低血糖，可是程倩的心依旧悬在半空。
这次来到机场带了好几个行李箱，除了三个人日常的衣物之外，还有给程倩母亲的补品。
「爸的东西就到墓园附近再买，这箱是常用的东西我们就不托运了，到时候放在飞机上。」
顾礼笙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事情，这样的场景让程倩想到了他们准备结婚那年。
准备带顾礼笙回家的时候，她比顾礼笙还要紧张。
但在他条理清晰的安排之下，程倩慢慢松开了紧绷的神经。
直到她们牵手上飞机，顾礼笙手上析出的微微细汗才让程倩明白紧绷的人不止她一个。
十年过去，顾礼笙处理事情的方式始终如一。
那是不是也可以说明，十年之后，顾礼笙会选择的人也还会是她？
程倩看顾礼笙太久，盯得他有些不自在。
顾礼笙将她揽入怀中，「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深呼吸一口气，程倩钻进了顾礼笙的外套里，里面的衣服早就没有了之前草莓味香烟的味道，取代的是她一直买的家庭装洗衣液的香味，
「没事。」
「别让我失望，礼笙。」
程倩没听见他的回话，反而听见女儿发出【羞羞】的声音。
将头从顾礼笙的外套里探出，云云用手在脸上划着，「妈妈这么大了还跟爸爸撒娇！羞羞脸！渝成叔叔还在呢！」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却是有些不妥，程倩抱歉地朝渝成笑了笑。
渝成却紧皱眉头看着航站楼的消息，「倩......程倩，我们的飞机好像延迟了。」
闻言，程倩快步走到显示屏，赫然看见她乘坐的航班被标红。
不，不仅仅是她坐的航班，所有到A城的飞机都被标了红色。
工作人员解释道，「天气问题暂时没办法起飞，只能等待。」
程倩听见这话，豆大的泪珠直接从眼睛里飙了出来。
父亲下葬的时间就在今晚，如果下午还不能起飞的话，那她是真的错过和父亲在人世间的最后一眼！
见她情绪激动，工作人员也慌了神，急忙让身边的人安慰程倩。
渝成看向顾礼笙，他对这边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只是默默盯着自己震动的手机发呆。
「顾礼笙！」
渝成忍不住出声提醒，顾礼笙才如梦方醒，他匆匆将手机放进兜里，过来将程倩揽进怀里，低声安抚着她的情绪。
「爸爸去世的时候，我就没见到他最后一面。」
程倩泣不成声，趴在顾礼笙的肩头，「都说人下葬的那天是他最后弥留在人世间的时候。如果下葬的时候，我还没出现，爸爸肯定会怪我！」
接过渝成拿给她的热水，程倩的眼泪还是像断线的珍珠。
「不会的，不会的。」顾礼笙安慰着程倩，「他是你爸爸，爸爸永远是最爱女儿的。」
云云握着程倩的手，有些小大人的说道，「爸爸，你这话可不一定，爸爸是最爱妈妈的！对吗？」
被云云一打岔，顾礼笙笑笑，他用手将程倩和云云的手包住，「是，我永远是最爱你们的。」
叮咚——
提示音响起，登机的消息传来。
算上飞行时间，正好能赶上！
程倩终于破涕为笑，牵着云云便去往登机口排队。
大约是因为延迟的缘故，登机口人流量很大。
怕云云走丢，她不停地注意着云云的位置，却没注意在队伍的末位，顾礼笙又一次打开了手机。
「我们这么久没回去，第二天可以去看看舅舅，第三天去看看叔公。」
......
走过了闸机，对顾礼笙说话的程倩没听见回音，转头却看见他眉头紧锁地站在原地。
「礼笙？」程倩疑惑发问。
顾礼笙微微抬头，程倩才发现他的嘴唇上已经被自己咬出了一个印迹。他想往前走，手却控制不住地点向屏幕。
程倩看见顾礼笙脸色突然骤变，五官仿佛瞬间凝固，额上渗出丝丝细汗。
他神色凝重，抬头看了程倩一眼，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顾礼笙！！」
「爸爸！！」
程倩母女俩不停地喊着他，可顾礼笙却没有丝毫想回头的动作，很快，他消失在了她们的视野范围之内。
自责！悔恨！失望！
三种情绪萦绕在程倩心头，可她的泪几乎已经流干了，只能剩下不断地呜咽。
云云的小脸挂满泪痕，在她们入坐之后，她小声地问着程倩，
「妈妈，爸爸是不是抛弃我们了？」
「不是。」程倩否认道，「是我们不要他了。云云，答应妈妈，在与人相处之中，永远不要将自己放在弱势地位。」
她带了些释然，「不然真心就会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复践踏。」
云云有些懵懂地听着，程倩笑了一下，「没事，妈妈以后会慢慢教云云的。」
放好了行李箱的渝成坐到了程倩旁边。
这原来是给顾礼笙订的位置。
「渝律师，」程倩有些难以启齿，「离婚的事情，还可以继续委托你吗？」
「当然，」渝成瞬间回复道，「这次还会有变更吗？」
「不会了。」程倩眼神坚定，「我一定要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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