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亲虽然面容冷了点，却不是心胸狭窄之人，你诚心同她认错，以后好好跟阿崽和囡囡相处，她不会怪你的。”
“你这段日子的穿衣用度也是我停的，等你什么时候求得了你母亲的原谅，我什么时候给你恢复正常。”
说完，陈知府便朝他看了一眼，抬脚朝正门走去，身后几个仆役忙不迭地跟上。
程和玉则是至于站在专门供下人出入的角门之下，直到看着他们远去，才缓缓闭上了双眼，长出一口气。
“呵……”
他苦笑一声，自嘲摇头。
多可笑，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把所有最真诚热烈的爱都给了那个后进门的女人。
不管她怎么冷脸以对，怎么当众下他面子，甚至数次把他赶出院门，他都上赶着往上凑。
他作为他的亲生儿子，却只能日日缩在阴暗的角落，看他把爱屋及乌的爱给了别的人。
那个女人的儿子被他爱称为阿崽，如何顽劣不堪都是小孩子的调皮可爱；女儿被他唤作囡囡，锦衣玉食地疼宠在手心。
就连那个女人身边的陪嫁丫鬟，都能被他另眼相待，当众做下了那样的事，惩罚也不过是轻飘飘关在佛堂抄抄佛经。
因为那个女人不愿意他惩罚自己的陪嫁丫鬟，他便高抬贵手，轻拿轻放了。
丫鬟犯了错，可以得到宽恕欢欢喜喜跑开了；他受足了屈辱，却平白被泼了一盆脏水，钉在耻辱墙上，还要反过头跟加害者道歉讨饶。
他身为他的亲生儿子，在他那儿得到的笑脸甚至比不上一个丫鬟。
想到此，程和玉只觉胸口堵得厉害，一时难受得喘不过气来，眼眶酸涩得厉害，手指死死摸着腰上别着的折扇，把眼泪压下去。
他早就习惯了，早就不为他心寒伤心了。
他只是为自己的母亲不值。
母亲生前同这个男人不甚亲近，只勉强算得上相敬如宾，他当时还以为是那个男人生性如此。
可在母亲死后，他却亲眼见证了那个男人对另外一个女人百依百顺，不愿委屈那个女人一丝一毫。
两相对比，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那个男人根本不爱自己的娘？
他只是想不通，他既然不爱娘，又为什么要娶她？为什么要生下自己？
程和玉闭上眼，眼前一片黑暗，心脏也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被阴暗、怨恨缠绕。
先前想过来扶他的守门小厮鬼鬼祟祟地左右打量了一下，见四下无人，才敢小跑过来。
“大少爷，您何苦呢？这满府上下谁看不清楚，现如今大人心尖尖上的非夫人莫属了，您何苦跟他们作对呢？”
“小的说句大不敬的话，您在府中过的，还不如小少爷和小小姐身边的贴身丫头。”
“您可能不记得小的了，小的之前能进府，全靠少爷看小的可怜，交代您的奶嬷嬷把小的收进府里，小的承了大少爷的恩情，即使大少爷会生气，小的还是想劝您一句。”
“您在小少爷和小小姐那里受的委屈，阖府上下都看在眼里，都知道您委屈，可关键是在老爷眼中您不委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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