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明棠动作一顿，转过身，对上黔桑婆婆的眼睛。
难道黔嬷嬷已经没有家人了么。
“我的意思是，如果可以，你愿意给我养老么，我一生没有子嗣，没有亲属。”
黔桑婆婆低头，咬了一口酥油饼，油饼上还多了一个蛋，一口咬下去，很软，很香。
她一生漂泊，执行刺杀的任务，从未有过现在这样的感觉，想退隐安享晚年。
跟明棠相处的这几日，她过的很舒心，一点也不反感以后跟明棠在一起生活。
且她早就将明棠的身份背景调查清楚了。
她已经没了亲母，明丞相又那样对她，对相府，明棠怕是根本就没将那里当成家。
“若是你愿意，日后，你便是我的孙女了，我老婆子这个人，最是护短，日后不允许别人欺负你。”
黔桑婆婆活了一辈子了，还是第一次对着别人说这样的话。
外面知道她身份的人，巴不得给自己养老，可那些人，黔桑婆婆都看不上。
“若是可以的话，我愿意的。”
明棠抿唇，走到床榻跟前，盯着黔桑婆婆，眼神有些黯然。
她前世是孤儿，无父无母，除了院长爷爷，没有任何亲人。
现在穿越到大晋，明丞相根本就算不上是父亲，她在这里，没有任何亲人，哪怕是跟院长爷爷长的一模一样的冯老将军，也终归不是院长爷爷，不是她的亲人。
“好，那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孙女了，日后你给我养老送终，我的一切，也自然由你来继承。”
明棠蹲在床榻边上，眼中的黯然被黔桑婆婆看了个正着。
她抿唇，伸出手，摸了摸明棠的头。
她的手很暖，生的又很慈祥，根本就不像是个杀手，明棠将头靠在她的腿上，：
“可是跟着我，您或许会有危险，我，我其实是帝祀的妃子，但是我不会永远都是战王妃的，日后我会离开大晋，嬷嬷，您不怕跟着我过颠沛流离的生活么。”
她日后离开，肯定不会留在汴京城了，毕竟这里有帝祀，她觉得这里太危险，肯定要去其他的地方，也或许去其他的国家，离帝祀远远的。
“怕什么？我什么没见过，你只说，愿意不愿意吧。”
黔桑婆婆语气淡淡，手摸着明棠的动作却没停。
明棠抬起头，见黔桑婆婆是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心中一热：
“好，那日后我给你养老，你就跟着我吧，我在哪里，您就在哪里，如何。”
“好。”
黔桑婆婆十分满意，明棠脱了鞋，爬上床榻，搂着黔桑婆婆的腰，将头埋进她怀中：
“真好，日后我也有亲人了。”
虽然是名义上的，可是人与人并非只有血缘关系才能生出亲厚之意。
黔桑婆婆虽然拽拽的，冷冷的，但是人很好，也会关心她。
“婆婆，这玉佩你您给我的么。”
明棠将脖子上的玉佩拿出来，声音闷闷的。
子理当时那么好奇，肯定不是长公主给她的，而太上皇给了她龙骨，肯定也不是太上皇，那么就只有嬷嬷了。
想来也是之前照顾的她。
对此，她很感激。
明棠一直以来，都是一个知道感恩的人。
“喜欢么。”
黔桑婆婆宠溺一笑，明棠重重点头，：“喜欢的，以前没有亲人送给我东西。”
院长爷爷虽然对她很好，但毕竟是男人，不知道女儿家的心思，也不会送给她东西，但给了她爱，已经够了。
“日后别人有的，你都会有，无须妄自菲薄，别人会的，我也会教你，别人有人护着，你也有人护着。”
黔桑婆婆眼底带着怜爱，明棠在汴京城什么名声，她也知道。
但她同样知道人心险恶，明棠跟传闻中的简直判若两人，可见丞相府的人包藏祸心，将好端端的一个女儿郎的名声败坏成这样。
若是日后，他们再敢如此，她也不会饶了他们。
黔桑婆婆眼中闪过凌厉，手慢慢的拍着明棠的后背。
“嬷嬷您身上有暖暖的味道，唔，好暖啊。”
明棠往黔桑婆婆怀中拱了拱，昏昏欲睡。
黔桑婆婆笑了笑，眼中的宠溺之色越来越大。
她很满意自己选的接班人。
烛光闪烁，烛泪落满桌案，黔桑婆婆抱着明棠，手动了动，酥油饼便被放到了桌案上。
她闭上眼睛，没一会，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闭上眼睛后，鬼的身影猛然出现，看着两个人相拥而眠，眼神也柔和了不少。
天下楼第一杀手天地鬼怪，都是黔桑婆婆收留的孤儿。
黔桑婆婆之前也曾收留过小女孩，可是她，背叛了黔桑婆婆，从那以后，黔桑婆婆就不再收留任何孩子，也变的更冷了。
鬼知道，若非是太满意明棠，黔桑婆婆根本不会开口提出要明棠给自己养老，更不会说让明棠当自己的孙女。
毕竟天下楼的主人这个身份一传出去，便是一国的公主，也是要恭恭敬敬的。
鬼将蜡烛吹灭，身影隐藏在暗处，保护明棠跟黔桑婆婆。
第二日，又是一个大晴天。
一大早，明棠便起来，做了两份早膳，一份送到了太上皇那里，一份给黔桑婆婆吃。
自从昨晚后，明棠跟黔桑婆婆的关系更加亲了，两个人一起吃了早膳，怕黔桑婆婆成日在殿内憋闷，明棠还会支开宫女太监，带着黔桑婆婆去院子中转转。
对此，太上皇表示很不是滋味，早膳也吃的食不知味。
“哼，不吃了。”
中安宫，太上皇又发脾气了，郑和看着所剩无几的早膳，眼睛眯起：
“那老奴推着您出去转转？”
郑和准备了轮椅，明棠说了，可以推着太上皇出去晒晒太阳。
“不要你，要那丫头过来，吃朕的，用朕的，还说服侍朕呢，结果却跑去照顾别人，当朕不存在么。”
太上皇手上的筷子扔下，拿起那个柿子，也赌气的丢了出去。
“哎呦太上皇，这时间还早，王妃说了，她一会就过来，苏大人在外面候着呢，要么您老人家先听听曲子，待王妃来了，便推着您出去晒太阳了。”
郑和将那个柿子捡了起来，重新递给太上皇。
他刚才可是看见了，太上皇丢柿子的动作可轻着呢，这要是摔坏了，太上皇还心疼呢，毕竟这柿子，还是头一次见，新奇着呢。
“行吧。”
太上皇冷哼一声，手上拿着柿子，郑和赶忙让小太监将东西收拾了，宣了苏简行进来。
苏简行今日穿着一身红色的官袍，鬓发高束，他从来不戴官帽，头发半束半散，怀中抱着绿绮琴，身影高大，俊美无寿，惹的中安宫的小宫女就忍不住看了他两眼。
“苏大人，太上皇他老人家等着您呢。”
中安宫门口，郑和挥了挥手上的拂尘，看见苏简行，也低低一赞。
这位苏大人的风姿，可谓是出挑，性情虽然清冷，但却很对太上皇跟承德帝的口味，毕竟帝王都不喜欢太过于奉承的人。
“有劳公公。”
苏简行点点头，往殿内走了一段距离，小太监早就将架子放好了，就等着苏简行过来。
将绿绮琴放在架子上，苏简行随手拨动了一下琴弦，整个大殿内立马便像是换了一个氛围，不要说太上皇了，就连郑和都很喜欢苏简行弹奏的曲子。
“好琴，好琴，公公，今日是有乐师来弹琴么。”
苏简行刚坐下，明棠便提着裙子走了进来。
乍一听见那琴音，明棠觉得有些耳熟，但绿绮琴毕竟是天下名琴，能听到曲子，就让人心情变好。
明棠笑着，见郑和点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朝着苏简行看去。
她怕太上皇着急，跑着回来的，没想到还赶上了乐师弹奏乐曲。
“战王妃。”
苏简行扭头，对着明棠缓缓行了一礼。
来之前，郑和已经告诉过苏简行中安宫不仅住着太上皇，明棠也在这里。
当然了，郑和不说，苏简行也知道，毕竟帝祀出狱的消息，还是他的人通知周尚锦的。
“额。”
苏简行抬起头，眼神跟明棠对上，明棠如遭雷劈，嘴角狂抽。
好家伙，躲什么，什么来呢。
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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