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都市言情 > 屠户之女 >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一位故人

  顾清晏只带了明叔,在正午过后去了国公府。
  国公府是当年祖父受封鲁国公时,太祖皇帝赏赐的府邸,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内务府督建。
  整个院落的规制,用料,装饰都严格按照国公府的要求,四平八稳,庄严肃穆。
  顾清晏小时候每逢年节,都要跟父母一同回国公府,对国公府唯一的印象是房屋很多,院子很方正,像一个个鸽子笼,无趣的很。
  顾大夫人见顾清晏过来,很是惊诧,得知他是来探望国公爷,更是惊的险些从床上坐起。
  自从顾清晏被当今皇上带走抚养后,他就没再来过国公府,即便是十二岁那年离京,也是在公主府辞的行。
  皇上不喜欢他跟国公府走的太近,他们也不敢跟他走的太近。
  这个时候突然过来,有何目的?
  顾清晏不理会顾大夫人明里暗里的打探,只是礼节性问了几句,说了下顾清秋的事,便径直去了大伯父所在的未云阁。
  未云阁不是国公府的主院,只是个位置偏僻的阁楼小院,背靠假山,院前有湖,是个夏日看景游玩的好去处。
  冬日居住,未免有些湿寒,据说是因为风水好,利于修行,大伯父才执意要搬到此处。
  守门的看到顾清晏过来,立刻进去通禀。
  不过片刻,院门大开,顾清晏带着明叔走了进去。
  得知未云阁的门这么轻易就开了,顾大夫人靠坐在床头,自嘲笑道:
  “看吧,在他心里,他们才是一家人,不像咱们,哪怕病的快死了,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顾清欢对父亲这么轻易就愿意见顾清晏,也倍感心酸,替自己委屈,替弟弟不值。
  他们这些儿女绑在一起,也抵不过一个顾清晏在父亲心中的分量。
  但听到母亲这般说,顾清欢还是撑起笑脸宽慰道:
  “母亲别这么说,阿晏毕竟是西北军主帅,他来找父亲,应是有家国大事要商议。”
  “家国大事?呵~”
  顾大夫人讥讽一笑,“顾家的事都是大事,我们的事都是小事。”
  顾清欢想说我也姓顾,弟弟还是会父亲唯一的儿子,我们也是顾家人。
  又怕母亲生气,只能陪着笑劝道:
  “阿晏同父亲肯定是有大事要商议,不然以阿晏的性子,怎会轻易登门?”
  顾大夫人看了眼女儿,有些厌烦,垂下眼淡淡道:“我乏了,你自去忙吧。”
  顾清欢心里一噎,她得知顾清晏过来,赶紧跑来陪着母亲,生怕顾清晏是因为那天胡秀儿被骂的事,找母亲算账。
  她甚至想过如果顾清晏非要找麻烦,大不了她就一力担下得罪胡秀儿的事,也不能让母亲受欺负。
  哪知顾清晏提都没提那天的事,只说要留顾清秋在侯府长住,日后婚嫁也不用国公府管。
  然后就走了,母亲却因为父亲开门见顾清晏生闷气,还撵她走。
  她这段日子忙的脚不沾地,瘦的都脱相了,奶娘心疼的每日给她炖补品,母亲却连看都看不见。
  她的心酸委屈,又有谁在意?又能向谁说啊?
  顾清欢越想越难受,本打算再去看望一下顾清风的,也懒得去了。
  反正去了他也爱答不理,她何苦再拿热脸贴他们的冷腚,自讨没趣。
  顾清晏时隔多年,再次见到大伯父顾勇志,觉得很陌生。
  在家中过年,他依然穿着道袍,一身青灰,面容消瘦,半阖着眼,虽端坐太师椅上,但神态仿若蒲团打坐,缥缈的很。
  时光荏苒,从他身上带走的只有皮肉,没有留下丝毫岁月的痕迹,甚至比起大夫人,他还显得更年轻一些。
  但是很瘦,形销骨立,风一吹就要倒了去似的。
  跟当年送他去军中时,那个坐在木轮车上,依然挺直背脊如一株苍松翠柏般的英武男子,简直判若两人。
  但相比外貌的变化,更让顾清晏惊疑不定的是,大伯父手边的茶桌上,就那么明晃晃摆了两盏茶。
  生怕他看不见似的,茶水还冒着热气。
  弄的听到有人进了未云阁,专门跑来堵人的他像个笑话。
  顾清晏放弃打探,直接问了,“大伯父可是有客在?”
  顾勇志抬起眼皮,眼神平和,语气更平和,
  “一位故人。”
  “可否一见?”
  “你真想见?”
  顾勇志的眼神里露出些许戏谑之色,让顾清晏感觉非常不好。
  这位故人,可能不是他以为的那些人,而是一位他想不到的人。
  除了贺尚书和长公主的人,满朝文武还有谁,是他想不到,不方便见的?
  顾清晏飞快把那些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骇然发现,没有。
  没有一个人能让大伯父用这种神情,问出这种话来。
  除非——
  那个人不是朝廷命官,不在朝堂之上。
  一个身份特殊,分量极重,不方便让他见到的人,会是谁?
  忽然想到一个人,顾清晏不由脸色大变。
  顾勇志看到顾清晏脸色大变,反倒笑了起来,
  “我们兄弟四人中,属你爹心思最细腻,书读得最好。
  你祖父本打算让他从文,考个功名,给顾家在文臣这条路上趟一趟。
  你爹却要当驸马,驸马就驸马吧,当个富贵闲人也不错。
  可最后,他还是走上了你祖父的老路,一条道走到黑就是一个死。
  你啊,少学他,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做人还是傻点好。”
  顾清晏还是第一次听到大伯父同他说这么家常的话,却没有心情琢磨这些话背后的深意,只紧紧盯着大伯父问,
  “您同那位故人是什么关系?”
  “这个还重要吗?”顾勇志拿起茶,慢悠悠抿了起来。
  顾清晏额头青筋直跳,怎么会不重要?
  如果真是那位,大伯父同他私下来往被皇上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一朝天子一朝臣,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皇上怎么能容忍他的臣子跟先太子后人有往来?
  这事儿往轻了说是有不臣之心,往重了说就是大逆不道,是谋反!
  更让顾清晏心里发沉的是,大伯父跟先太子后人到底是何时有来往的,胡秀儿被刺杀和老御史被自尽的案子,大伯父可曾参与其中?
  顾勇志放下茶盏,忽然来了句,“顾家祖训,你可还记得?”
  顾清晏愣了愣,点了点头。
  顾勇志望着门外,语调平稳悠长,
  “顾家祖训第一条,立身忠孝,保家卫国。
  顾家男子四岁开蒙,五岁习武,弓马骑射,刀枪剑戟,兵法推演,沙场历练,尸山血海,功成身退。
  这就是顾家男子的命数,自你曾祖父到你祖父到你父亲,不管怎么绕,都绕不开这条路。”
  顾清晏心头发紧,预感接下来的话,并不是他想听到的。
  可他只能听着。
  顾勇志叹了口气,似有惋惜,又似无奈,
  “本以为你能绕开,没想到你还是走上了一样的路。
  阿晏,若是不能功成身退,你也打算以身报国吗?”
  顾清晏嗓子堵的厉害,声音无比艰涩,
  “大伯父是打算违背祖训,行大逆不道之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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