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胡秀儿到处打听贡院考舍的情况,记了一大堆有的没的,然后还不放心,还要自己一一试过有没有用。
她不仅在院里搭建了个号舍,还在里面住了两晚。
就这,还觉得不够,还让人往号舍顶上洒水,用大蒲扇一个劲儿朝里面扇风。
宋瑜受不了她这折腾劲儿,冲她发了火,她才把号舍给拆了。
可她还不死心,翻来覆去跟宋瑜说她捣鼓的那些东西,多么多么有用,非让宋瑜带上。
宋瑜梦醒了,耳朵还直嗡嗡,感觉自己听了胡秀儿念了一晚上经。
就算不想记,也记了个七七八八。
后来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思,就按梦里胡秀儿叮嘱的准备了,还提醒了赵信有他们。
没想到,等真正进了考场,才发现这些东西居然这么好用。
尤其是第三场考试的时候,已经连着下了几天雨,号舍里又湿又冷还发霉,坐一会儿就浑身难受。
这还不算什么,最让人受不了的是食物变得特别容易发霉。
能带进考场的吃食无非就是些没馅儿的馒头烧饼,便于检查的炒米炒面。
顶多弄个炭炉,自己烧点水熬点粥,稍微复杂点的吃食都通不过检查,入场时就会被收走。
在这么潮湿的环境中,干粮根本放不住,好多考生拉肚子都是因为吃食发霉变质了。
这个时候,宋瑜按梦里胡秀儿说的,提前准备的炒米就派上了用场。
炒熟的米很好煮,不像生米那样要煮很久才能开花,配上干姜丝,喝了既能暖胃还能驱寒。
要是再加些咸肉丁什么的,煮的稠一点,就能当干饭吃。
还有烤蒜,治拉肚子可比那些草药方便。
草药是可以带入考场的,不比丸药,想带进来都要被检查的官兵切成碎渣,生恐里面夹带了纸条什么的。
但是草药熬起来太费炭,能带进来的东西有限,就那么一点炭,还要留着烧水熬粥呢。
烤蒜做起来可就太方便了,把一头生蒜直接扔进炭炉里,过一会儿取出来,扒了外面烤黑的皮就能吃。
这些都是胡秀儿亲身试过管用了,才告诉他的偏方。
为了试这个偏方管不管用,她还故意吃了坏掉的吃食,让自己拉了两天肚子。
这才把宋瑜给气着了,严厉禁止她再尝试,生怕她把自己身子折腾坏了。
她却以为他是嫌她烦,委屈地躲在灶房偷偷抹眼泪,弄的宋瑜梦里都心疼不已,恨不得把自己揍一顿。
明明是心疼,怎么说话就那么难听呢?
宋瑜很想再做一个梦,一个对胡秀儿好的梦。
他梦到过她这么多次,就没对她好过。
不是板着脸冲她发脾气,就是拧着眉不理会她,哪怕心里很在意她,想对她好,也要摆着架子,不肯同她好好说话。
宋瑜不知道梦里的自己为何那么拧巴,但梦里他们起码还在一起,不像现实中,他完全失去了她的踪迹。
想到这些,宋瑜不由长叹了口气。
王绪还没给他回信,那就说明胡秀儿没回去。
如果胡秀儿没回清河村,那她还能去哪儿呢?
河水翻涌,胡秀儿站在船头,风吹得她的衣摆飘了起来,似要踏波而去。
郑小黑瞧着这样的背影,心里不由一颤。
秀儿这不到一年的时间,变化太大了。
尤其是整个人的气势,变得凌厉了很多,哪怕只是个背影,也让人不敢小觑。
她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贵人,还是那种有权有势,动辄就能要人命的贵人了。
可郑小黑却不觉得这样的秀儿高不可攀,只觉得心疼。
她太瘦了。
明明还是来时的那套衣服,现在穿在她身上却空荡了不少,被风一吹,感觉都要飘走。
郑小黑走过去,“秀儿,马上就要过闸口了,回去吧。”
“你怎么出来了?”胡秀儿忙拉着郑小黑往回走,
“外面风大,当心着凉了。”
郑小黑笑笑,“没事,我伤都好了,你别这么紧张。”
胡秀儿瞪他,“好什么好?伤筋动骨还一百天呢,你这才养几天,别乱跑。”
“知道了,你也是,别想太多。”
郑小黑的话让胡秀儿心里一暖,点头道:“好,你放心,我心一向大的很。”
说着,扶住郑小黑的胳膊,提醒他要下台阶了。
顺便看了眼前面,等着过闸的船居然排起了队,哪儿冒出来的这么多船?
不远处传来船老大的高声吆喝,
“都打起精神小心些,离那些运粮船远点,别跟的太近了。”
胡秀儿更加不解,进了船舱,问过罗九他们才知道。
不久前,朝廷正式拒绝了蛮夷提出的和谈条件,不同意将燕云六城划归给他们。
蛮夷指责大夏没有和谈的诚意,大夏斥责蛮夷贪得无厌,双方撕破了脸,和谈谈不下去,继续开打。
打仗就得有粮草,皇上下旨,从江南六个大粮仓,抽调二十万石粮食,日夜兼程送往西北。
这些运粮船,就是从淮河转运过来的,先送到通州,再从通州送往西北各处。
胡秀儿一听这话,很是高兴,这么多粮食送过去,西北军缺粮的问题肯定能解决吧。
罗九他们却没这么乐观,张强觉得这些粮食能有十分之二送到前线手里就很不错了。
胡秀儿听得火冒三丈,都这种时候了,这些运粮的还敢克扣这么多?
张强摆手,“不是克扣,是折损。”
胡秀儿郁闷,“拿船运要不了几天就到了,哪儿有这么多折损?”
张强卖关子,让胡秀儿等到晚上自己看。
终于等到胡秀儿他们乘坐的客船过闸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船夫们划着桨驶向闸口,前面还有最后几艘运粮船。
胡秀儿他们的船小心翼翼,生怕碰撞,那几艘运粮船却横冲直撞,肆无忌惮。
几艘运粮船的人还纷纷摇旗,这个让那个让开些,那个让这个往旁边挪。
本来应该一艘船挨着一艘船排列成一排,挨个过闸的队伍,被他们闹腾的都乱了。
也不知是哪艘船上的人先动的手,胡秀儿眼睁睁看着有一艘船上高高扬起,迎风招展,十分张扬的大旗。
咔嚓一声,被一箭射断了旗杆。
然后事情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被射断旗杆的那艘船,发疯一样朝另一艘船撞了过去。
为了过闸,船跟船之间本来就离得近。
这一撞不打紧,不光队列乱了,被撞的那艘船还原地打转了起来。
直接把它前面正要过闸的运粮船,撞的顺着闸道滑出了闸口,然后一头冲向了岸边,来回摇晃几下,翻了。
胡秀儿大急,那船上装的可都是粮食啊,船翻了,粮食泡水了,不就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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