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为了她好,哪怕是有难言之隐,胡秀儿依然觉得心里不舒服。
这是她被顾清晏抛下的第三回了。
第一回是在东河镇,那时候他还是晏清河,半夜悄悄离开,让她跟个傻子一样,站在雪地里半天才醒过神来。
第二回是在西山县郊外庄子,他也是一声招呼不打,就让人把她给送走了。
这回又是这样,她在赶来的路上,还收到了顾清晏的飞鸽传书。
结果回到京城,他人就无影无踪。
又是一句话一个字都没留给她,这就是罗九他们说的对她十分看重,时刻把她放在心上?
胡秀儿相信顾清晏对她是有感情的,可她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
难道次次都有难言之隐,次次都不能提前打声招呼,次次都要悄无声息把她抛下?
胡秀儿想象不出跟顾清晏这种人在一起生活是什么样子,那可能需要特别淡定。
淡定到能适应他随时都可能消失的无影无踪,淡定到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在干什么,会不会回来,也能浑不在意才行吧。
胡秀儿觉得她做不到,所以这个勇冠侯夫人,她还是只能当一个差事,不能当真。
几百里外的武胜关。
宋元忠刚准备去看看新征上来的兵卒,就见一队人马朝他走了过来。
领头那人一身白衣,一双狐狸眼笑眯眯,俊俏的跟戏台上唱戏的小生一样,却让宋元忠眼皮一跳,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军师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吩咐?”
宋元忠赶忙迎了上去,连声问道。
卢玉霄走近了,一把握住宋元忠的手,笑着无比亲热道:
“许久不见宋将军,十分想念,途经此地,过来同你叙叙旧。”
宋元忠不由皱了皱眉,叙旧?
这种时候?
蛮夷全面反扑,前线刚败了一场,天门关都快守不住了啊!
军师这心可真够大的。
等进了屋,四下无人了,卢玉霄才跟宋元忠说出实情,
“我来找你借兵,天门关死伤严重,缺兵少将,你这儿刚征召上来的新兵,先借给我填一下天门关的窟窿。”
宋元忠眉头皱的更紧了,“这可是一群新兵蛋子,直接拉到前线怎么行?”
“不行也得行,别的地方我实在抽不出来人手了,只能一边赶路一边操练,到了天门关,先从后备营做起,应该能行。”
卢玉霄说出自己的计划,宋元忠还是觉得不太行,斟酌道:
“天门关有难,按理说我这儿能帮自然得帮一帮,可我这儿的情况你也知道,侯爷千叮咛万嘱咐,我不敢.........”
“我就是奉了侯爷的命令,跟你说实话,这批人是侯爷要的。”
卢玉霄压低声音道:
“江南运过来的粮草被人在路上截胡了,侯爷想用一批生面孔伪装成土匪,把粮草再给抢回来。
新兵营正合适,你懂我的意思吗?”
宋元忠懂了,不再多言,立刻唤来副将,
“军师要多少兵马,你速速去拨给军师。”
卢玉霄冲宋元忠拱了拱手,“多谢。”
宋元忠忙回了一礼,“军师客气。”
双方寒暄几句,卢玉霄带着要来的两千新兵,转道往并州府方向去。
傍晚回到自己的单人帐篷,卢玉霄看着倚在榻上,面色阴沉,似有不虞的顾清晏,笑着打趣道:
“怎地?住惯了京城的高床软卧,睡我这小帐篷不适应了?”
顾清晏抬了抬眼皮,没好气道:
“你要是太闲就去看战报,看舆图,别来烦我。”
“呦,火气挺大啊,谁惹着你了?说来让我高兴高兴。”
卢玉霄自顾自坐下,倒了杯热茶抿着,笑呵呵打趣道。
顾清晏心情不好,懒得理他。
卢玉霄琢磨着这几日发生的事,顾清晏混在新兵营中刚到武胜关,就被他以借兵的名义把人要走了。
按理说挺顺利,武胜关也一切正常,没什么可惹他生气的啊?
除非他不是因为军中事务生气,那就只能是京城那边了,京城里有什么人什么事能让一向冰山脸的顾清晏气成这样?
“不会是你那小夫人又干了什么事,惹你不快了吧?”
卢玉霄凑上去,用胳膊肘杵了顾清晏一下,挤眉弄眼道:
“哎,不是兄弟说你,你这脾气得改改了,这女人嘛,都是要哄的,你别看小嫂子那么凶悍,她也是个女人啊,是女人都得哄........”
顾清晏不耐烦直接打断,
“你要是太闲,就去天门关帮着搬砖,那破城墙修了这么久还没修好,你能不能上点心?”
这话卢玉霄可不爱听,瞪眼怒道:
“我闲?老子都快忙死了,你跑回京城这么多天,老子做牛做马累的都快脱层皮了,你一封信,老子就跑了几百里过来接你,还敢抱怨?
天门关那破城墙为何修不好你心里没数啊?
朝廷不拨款,光指望咱们勒紧裤腰带从牙缝里挤,只能拆东墙补西墙,能修的好才见鬼了!”
顾清晏心情不好,嘴上自然不留情,冷硬道:
“无能就是无能,说再多也是无用,你既然已经做了牛马,就该好好拉磨,别整日耍嘴皮子犯贱。”
卢玉霄简直要气死,人人都说他能言善辩,可遇到顾清晏这个嘴上抹毒舌头生疮的,他可从来没赢过。
卢玉霄忍不住道:“就你这张破嘴,小嫂子是怎么瞎了眼跟了你的?”
顾清晏抬眸淡淡道:“你这种快三十了还没娶上媳妇的人,不配知道。”
“顾清晏,你莫要欺人太甚!”卢玉霄气的要打人,不带这么扎心的。
他娶不上媳妇都怨谁?
还不是顾清晏这个混蛋把他拐来当了军师,整天上山下河,水里泥里,累死累活,身边连只母蚊子都没有,他怎么娶?
可拳头都快打到顾清晏脸上了,卢玉霄忽然发现不对,嘿嘿笑道:
“差点就着了你小子的道,怕我追问,不想被我知道你到底因为什么生闷气,就给我转移话题,故意气我是不是?
老子不中你的计,你不说我就去问甲午,甲午不说,我就自己对着京城传来的消息一条条分析。
反正肯定跟小嫂子有关,我就照着这个查,总能查出来——”
“她前夫考中了头名会元,拒绝了赵家的亲事。”
顾清晏无奈,只得闷声说出心里憋着的那股气。
宋瑜考的好,他并不生气,能考中头名,是宋瑜的本事。
可他郁闷宋瑜考中之后的事,他忍不住想胡秀儿听到这个消息会怎么想。
宋瑜不肯娶赵娇娘,是不是还想跟胡秀儿再续前缘?
他们是不是已经见上面了?
见面了他们会说什么,会做什么.........
明知道想这些毫无意义,可顾清晏发现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然后因为控制不住,他就更生气了。
顾清晏讨厌蠢人,更讨厌自己做蠢事。
说了这一句,顾清晏又把嘴闭上了,任由卢玉霄自己琢磨。
卢玉霄琢磨不明白,直接问顾清晏,
“你既然这么在意,为何还要小嫂子回京城?你把她带来西北不就成了?”
顾清晏懒得解释,胡秀儿去哪儿做什么,从来都不是他决定的,他只是顺应她的想法,给她选择一条最安全的途径。
京城再乱,也比西北安全,大伯父承诺会护她周全,他也安排了充足的人手。
西北的战局很快就会发生大变化,生死存亡一战,他怎么可能带着她冒险?
正是因为什么都明白,顾清晏才对自己一直陷在无用的担忧中,倍感郁闷。
如果可以,他希望胡秀儿和宋瑜永远不要见面,即便见了,最好也是形同陌路。
可一切并不会如顾清晏所愿,该见面的人终会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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