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秀儿放下车帘,冷声吩咐车夫,
“把人打发了!”
不管宋瑜想干嘛,她都不会再在他身上浪费眼神。
宋瑜本以为胡秀儿都看见他了,肯定会停下来,哪怕骂几句,打一顿,他都能找到机会跟她单独相处。
可宋瑜做梦也没想到,胡秀儿竟然连看都不愿意多看,就径直放下了车帘,让车夫来打发他。
她到底有多恨他啊!
眼见车夫一脸鄙夷地扔过来二两银子,宋瑜忙用手撑着地,努力站了起来。
为了做戏做的像,他是实实在在撞到了马车上,身上多处擦伤,右脚还给崴了,疼的他直吸气。
但宋瑜还是做足了姿态,拱手赔礼道:
“小生宋瑜,太急着赶路,冲撞了夫人,还请夫人原谅则个。”
车内并无任何回应,宋瑜也不气馁,将银子捡起,奉还给车夫,又赔礼道歉了一番。
弄的车夫都不好冲他再发脾气了,胡秀儿坐在马车里,听着宋瑜跟车夫假客气,不由心生厌烦。
她可以不杀宋瑜,可以任由宋瑜高中状元风光无限,她也想看看,这辈子凭自己的本事,宋瑜能爬到哪个位置。
但这不代表她能容忍宋瑜往她跟前凑,碍她的眼,惹她的烦。
她怕自己一个没忍住,会拧断宋瑜的狗头。
看破宋瑜的虚伪和自私后,再看他装模作样,实在恶心。
胡秀儿正要催促车夫赶紧启程,忽然听到宋瑜的声音在车帘外响起,很低,很快,
“勇冠侯要出大事了,你若想知道详情,明日午时,城郊竹园茶楼,不见不散。”
胡秀儿愣了愣,车夫一甩马鞭,马车重新跑了起来。
次日,胡秀儿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过去一趟。
她又做噩梦了,还是洪水滔天,还是顾清晏被水一点点吞没的画面。
让她心惊胆战,十分不安。
哪怕觉得宋瑜是在故弄玄虚,为的就是引她去茶楼,胡秀儿也认了。
她不能放过一丝一毫有关顾清晏的事,她总感觉顾清晏可能真的要出大事了。
宋瑜要是敢耍她,她揍扁他。
竹园茶楼
宋瑜坐立不安地等着,他天刚亮就出了城,来到约定好的地方。
他不确定胡秀儿会不会来赴约,可他除了干等着,实在没别的办法了。
胡秀儿的行踪还是他通过李四全无意中透露的只言片语,加上自己的多方打探,才推测出来的。
自从雁荡关失守后,胡秀儿就深居简出,很少露面。
他能制造偶遇的机会实在有限,才不得不铤而走险。
如果这样胡秀儿都不肯来见他,他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办了。
午时到了,胡秀儿来了。
一身素色衣裙,头上只别了一支发钗,简约干练,若是手里再拿把剑,就跟个闯荡江湖的侠女一样。
一点也不像个贵夫人,跟上次在桃花宴上的模样,大不相同。
却让宋瑜觉得很是怀念,在清河村的时候,胡秀儿喜欢看话本子。
不过她不爱看那些谈情说爱的,只爱看鬼怪传奇,武林风云。
宋瑜有次看书看累了,无意中还瞟到她拿着根树枝当剑耍着玩,嘴里还发出各种声音,假装自己是个武林高手。
看的宋瑜忍俊不禁,打趣她要是会武功,只怕都要闯荡江湖去了。
不成想胡秀儿却说,她要是会功夫,就一人一剑走江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看遍万水千山,吃遍人间美味,才不枉来这世上一遭。
宋瑜那时候才意识到,胡秀儿打从骨子里是个不安分的,心野得很。
他就有意无意敲打她,约束她,想彻底打消她这些不切实际的念头。
现在想来,他不过是怕她把他一个人扔下跑了。
如今,他真的被扔下了,她却没跑,还为别的男人打理家业,把自己置于这种险恶环境之中。
宋瑜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没忍住,酸溜溜说了句,
“只有事关勇冠侯,你才会在意。”
胡秀儿觉得莫名其妙,要不是为了顾清晏,她过来见宋瑜干嘛?
听他吹嘘自己怎么考中的状元,奚落她的有眼无珠,还是再被他追着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那她不是吃饱了撑得吗?
宋瑜看懂了胡秀儿的眼神,更加郁闷,但他今天过来是说正事的,不能让这点小情绪左右。
宋瑜深吸了口气,对胡秀儿道:
“上辈子是我对不住你,但我从来没有害你的心思,你出事,我也很痛心。”
胡秀儿如遭雷劈,整个人都呆住了。
宋瑜见她这样,便确定了她知道了前世过往,心中更是酸涩难当。
再开口,声音都不由艰涩了几分,
“秀儿,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可你信我一点,我不会害你。
京城现在乱的很,你待在这儿不安全,听我一句劝,你还是尽快离开——”
胡秀儿死死地攥着拳头,沉声打断宋瑜,
“宋瑜!我看你真是疯了,什么上辈子这辈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宋瑜愣住,胡秀儿刚才的反应分明是知道,他都坦白了,她居然还不认。
她现在对他连一丁点的信任都没了吗?
胡秀儿心里想的却是,绝对不能认!
否则以宋瑜的奸诈狡猾,说不定就会拿这个大做文章,她现在的身份是勇冠侯夫人,她要是被利用,害的可是顾清晏。
稳了稳心神,胡秀儿冷着脸,盯着宋瑜,沉声威胁道:
“小侯爷到底要出什么大事了?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你最好实话实说,别逼我动手!”
宋瑜心里像被人强行灌满了黄连水,连舌尖牙缝里都是苦涩的滋味。
她居然还想跟他动手,为了顾清晏,她现在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
女人变了心,真是无情的很。
既然她想知道,那就好好受着吧。
宋瑜也冷下了脸,声音平淡道:
“具体怎么个过程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勇冠侯为了坑杀蛮夷,私自泄洪,淹没了一个县城,淹死了数万无辜百姓。”
胡秀儿本就攥紧的拳头,更用力的几分,攥的指甲都深深扎进了肉里。
泄洪,洪水,她的那个噩梦,对上了!
咬着后槽牙,拼命让自己不露出异样,胡秀儿微微挑起眉梢,用讥讽的眼神看着宋瑜,追问道:
“哪个县城?怎么泄的洪?说来听听。”
“我说了,具体过程我不清楚,朝廷也下了封口令,我只知道,勇冠侯死于泄洪,死后没有受到任何追封。”
胡秀儿冷笑一声,顾清晏怎么可能死于泄洪,三年后,他还帮她埋骨了呢。
宋瑜果然是在危言耸听!
见胡秀儿不信,宋瑜很是头疼,无奈道:
“我发誓,我所说的一切千真万确,若有半句虚言,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秀儿,你仔细想想,我是对不起你,但我什么时候害过你?
我的命是你爹救的,咱们夫妻一场,我真的不会害你——”
“你还敢提我爹?”胡秀儿忍无可忍,猛地站起来,指着宋瑜鼻子骂,
“你还知道我爹救过你的命?你这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东西,王绪都写信告诉你我爹的坟被挖了,尸骨被盗了,可你是怎么做的?
你让王绪别声张,尤其不能让我知道,王绪还以为你是担心我难过,呵呵,你会担心我难过?
你只是不想让我知道这件事,我爹的尸骨你根本不在意,反正又不是你爹,盗就盗了,毁就毁了,又有什么关系?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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