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头领嘴里呼呼往外冒血，抬了抬手想抓胡秀儿，还没抬起来，胡秀儿就把刀抽了出来。
小头领身子一软，倒了下去，嘴里咕嘟咕嘟又冒了一股血，眼睛一闭，头一歪，咽了气。
“夫人，他说的可能是真的，我追踪蛮夷逃兵时发现，他们都在往并州府转移。”
罗九脸色很不好，前天军师才给小侯爷飞鸽传书，说要带兵前往宁乡城。
军师收到消息，蛮夷大王决定御驾亲征，目标直指宁乡城。
军师决定亲自带人过去，同蛮夷大王决一死战。
可原本应该赶往宁乡城的蛮夷大王尚古，却突然转向去了并州府。
那军师不就中了蛮夷的调虎离山之计，并州府兵力短缺，能挡得住蛮夷大王的大举进攻吗？
显然抵挡不住，顾清晏认为尚古突然放弃宁乡城，大举进攻并州府，一定得到了某种承诺。
并州府是大夏西北的门户，天门关是西北边线中最重要的关隘，防守之严密，城墙之牢固，都是西北之最。
而宁乡城经过多次抢夺，反复遭受战火冲击，城墙装备防御都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尚古亲自出征，放着更容易被攻破的宁乡城不去，反而跑来最难攻破的天门关，绝对有蹊跷。
胡秀儿忙问，
“那到底有什么蹊跷？现在传信给军师还来得及吗？”
顾清晏沉默不语，宋瑜压低声音道：
“小侯爷是不是担心有内奸？”
顾清晏抬了抬眼皮，看了宋瑜一眼，果然心黑的人一下就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点。
宁乡城的战事之所以这般焦灼，是因为城中奸细太多，防不胜防。
这是历史遗留问题，无法解决。
宁乡城被蛮夷霸占了那么多年，有很多大夏女人都被蛮夷强占，生下了流着蛮夷血脉的孩子。
十几年过去，这些孩子已经长大，散布各处。
当年他虽然带兵屠了宁乡城，但实际上在屠城前从宁乡城逃出去了很多人，其中就包括那些孩子们。
他们中有一些完全看不出蛮夷血统，长的跟大夏人没有什么两样，也会说大夏话，换个身份混入大夏人居住的地方，也不会被人发现异样。
有一些甚至混到了驻军中，在双方对战时突然背刺，令他们损失惨重。
要不是阿勒苏一心想要追杀他，绕过了宁乡城，以宁乡城那种复杂的情况，只怕早就成了蛮夷的囊中之物。
现在阿勒苏死了，石蒙死了，蛮夷精锐损失殆尽，尚古非但不撤兵，还跑去攻打天门关。
简直就是得了失心疯！
可是以顾清晏对尚古的了解，他虽然年轻，也没有太多威望，一直靠着阿勒苏的鼎力支持才能坐稳皇位，但绝对不是个冒失冲动的愣头青。
甚至，顾清晏还觉得尚古这个人很阴险，像藏在暗处的毒蛇，会冷不丁冒出来咬你一口。
跟阿勒苏那种靠勇猛顽强正面进攻的作风，大相径庭。
所以尚古突然放弃宁乡城，转而攻打天门关，十有八九是得到了内应的确切保证。
驻守天门关的张老将军，只怕有危险。
算算脚程，卢玉霄现在应该快到宁乡城了，就算掉头回援也来不及，只能——
顾清晏扬声唤道：
“丁卯！”
丁卯立刻走进屋，躬身抱拳，“属下在。”
“你速速带一队人马，乔装进入天门关，想办法见到张老将军，问清缘由。”
“是！”
丁卯领命，转身离开。
顾清晏又唤罗九过来，让他带着他的亲笔信去倒马关，让倒马关守将景飞，立刻带一千精骑，突袭蛮夷王城。
倒马关在西北一众关隘中很不起眼，并不是这个关隘不重要，而是它的位置太特殊，只要守住，蛮夷基本上就没有攻破的可能。
倒马关的地势极其险要，关城一半在沟谷，一半在山上，三面环水，易守难攻。
蛮夷只有在他祖父还未建立起西北防线时试着攻打过几回，发现实在打不破，就彻底放弃了。
数年过去，倒马关因为多年没有任何战事，逐渐失去关注。
顾清晏也是在夺回宁乡城，去祖坟祭拜时，才偶然得知祖父在倒马关藏了一支精骑兵。
这是他老人家留给后代的底牌，也是他对自己在有生之年，未能攻下蛮夷王城遗憾的弥补。
他希望将来有人有机会能用这支精骑兵，攻下蛮夷王城。
而现在，就是攻下蛮夷王城的最佳时机。
蛮夷主帅战死，蛮夷大王亲征，蛮夷王城之中肯定守备空虚。
倒马关是西北众关隘中离蛮夷王城最近的，若是快马疾行，两天一夜就能冲到蛮夷王城。
只要攻破蛮夷王城，蛮夷大王必定要回撤救援，天门关的危机解除，战事也会彻底结束。
但是，在此之前，天门关决不能破！
“加速前行，尽快赶到天门关。”
顾清晏沉声对胡秀儿和宋瑜道，这是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
胡秀儿没指挥过作战，只能从顾清晏的安排中听出他可能要围魏救赵。
不由暗暗思索，如果她是主将，将如何带领一千精骑攻破蛮夷王城。
听说蛮夷王城在草原深处，是历朝历代蛮夷王族所在，就算蛮夷大王率兵出征，把守王城的兵将也不会少于一万。
直接攻打，肯定不行。
那要如何偷袭？
夜袭攀墙而入，还是放火制造混乱，或者乔装混入城中........
宋瑜上辈子没太多关注西北战事，只顾着跟朝中那帮人斗来斗去。
他记得西北战事直到后年秋天才彻底结束，蛮夷向大夏俯首称臣，岁岁纳贡，还送来一位公主同大夏和亲。
至于现在西北的战况到底怎么样，他真是知之甚少，更何况，这一世跟上一世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顾清晏和胡秀儿决定要加速赶路，宋瑜只能跟着骑马露宿。
夜深了，胡秀儿合衣躺在帐内，睡意全无。
连着赶了两天路，离天门关越来越近了，路上遇到的逃兵土匪也越来越多了。
她都不记得今天杀了多少人，只觉得自己身上被溅上的血都没干过，就算换了衣服，现在抬起袖子一闻，还是满身血腥气。
天阴沉沉的，没什么风，闷的很。
胡秀儿被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儿熏的有些透不过气，忍不住想出去找点水好好洗洗。
上次洗澡还是在沁水，离现在已经三天了。
天气闷热，她整日骑马赶路，不断杀敌，只能用少量的水简单擦拭，实在脏得难受。
胡秀儿刚翻身坐起，忽然听到外面有响动。
她不由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生恐又是逃兵土匪偷袭。
仔细听了听，却听到了顾清晏的声音，好像就在她帐外不远处，这是睡不着了特意跑来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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