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溅起的黄土,被风卷着在地上打转。
张强扑通跪在地上,把众人都吓了一跳,也把胡秀儿吓够呛。
生恐张强下一刻就要哭嚎着给她报丧,顾清晏不行了。
没想到只是张强自己吓自己,胡秀儿倍感无语的同时,忽然就明白顾清晏为何会对张强他们万般嫌弃了。
真是该操的心不操,不该想的瞎想。
在张强等人的护卫中,胡秀儿钻进马车,一路睡到了并州府。
将已经黏糊到贴在额头上,甩都甩不开的头发扒拉开,胡秀儿看着近在咫尺的并州府城门,想痛痛快快洗个澡的心情达到达了顶点。
宋瑜很想找个地方稍微擦洗一下,换身衣服。
以这么邋遢的形象进城,他总觉得不太好。
可张强急得很,胡秀儿也嫌麻烦,宋瑜只得跟着先进城。
然后就看见,打扮的异常隆重,头上还戴了金冠,连发丝都干净飘逸至极,浑身散发着淡淡冷香的顾清晏,大张旗鼓在城门口迎接他们。
那一瞬,宋瑜只觉得孔雀开屏也不过如此了。
姓顾的,脑子绝对有病!
宋瑜撩开自己黏糊糊的发丝,咬牙切齿的想。
胡秀儿看到顾清晏也是一愣,从决定来并州府,到进了城门,她以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跟顾清晏见面。
甚至连见面后怎么若无其事跟顾清晏交谈,怎么相处,她都想好了。
唯独没想过在城门口就遇到顾清晏的情形,更没想到他会打扮成这样。
大热的天,他居然穿着一身深紫色直裰朝服,腰上系着同色金丝滚边龙纹腰带,头上戴着镶红宝石的鎏金冠。
修长的身体挺得笔直,整个人丰神俊逸,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让人觉得高不可攀,清贵至极,似乎连汗都不会出一滴。
胡秀儿忍不住摸了下自己胡乱绑起来的头发,好油,好粘,还湿乎乎的,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此刻,如果说顾清晏是雪山美玉,那她可能就是水沟里的烂泥。
对比过于鲜明,完全打乱了胡秀儿给自己铺设的信心,让她忍不住对顾清晏生出些许不满来。
大夏天,你打扮成这样给谁看啊?
并州府这边的军务就那么少嘛,你就这么闲的吗?
却不知顾清晏此刻心里万分紧张,他精心打扮了一个多时辰,换了五六身衣服,才选中这身比较正式的朝服。
在待在大将军府里等待,还是主动去城门口迎接上,他又纠结了一番,才鼓足勇气过来。
为了给自己打气,他还特意叫上了李响他们。
想着,万一胡秀儿不想看见他,或者见了他就来气,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冲他发脾气吧。
哪知,胡秀儿只看了他两眼,就垂下了眼。
然后自顾自下马车,抱拳行礼,平铺直叙的禀报过来的原因,将关键人物阿加木移交给李响他们。
就面无表情同他说急着赶路,风尘仆仆,要先去会同馆里修整一番,再来大将军府正式拜会。
会同馆是各州府用来供外地官员住宿的地方,跟驿站性质差不多,但是设施要比驿站好得多。
并州府的会同馆就在大将军府东侧,中间隔了两条街,并不远。
程侍郎他们就被安排住在里面,会同馆里有很多小四合院,一起来的官员会被安排在一个小四合院中。
方便管理,也方便保障安全。
馆内会提供衣食住行,所有花费都不需要官员额外支付,每个小院门口都有重兵把守。
除了要跟其他人合住在一个院子,胡秀儿觉得没有什么不好的,比跟顾清晏一起住在大将军府舒服。
宋瑜本来因为在顾清晏面前形象尽失,有点蔫了吧唧。
听到胡秀儿说要住进会同馆,顿时跟打了鸡血一般,立刻就精神抖擞了。
与之相反,顾清晏听到胡秀儿宁愿住进会同馆,也不愿意跟他一起住在大将军府,像是被人打了闷棍,一下子就难受的不行了。
但他面上没有丝毫表露,只是没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让张强护送胡秀儿他们过去。
只有死死攥紧缰绳的手,稍微泄露了他心中所想。
弄的没看出来他情绪变化的张强,有点看不懂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夫人没来时日思夜想寝食不安,夫人来了却若无其事浑不在意。
小侯爷到底是在搞什么啊?
李响等人也有点摸不着头脑,夫人可算是回来了,却不回大将军府,要去住什么会同馆。
夫人这是把自己当外地来办差的官员了?
不过,夫人好像就是外地来办差的官员,她是皇上亲封的巡察使,来并州府是为了送粮。
只是,这两口子不住一块儿,怎么想都觉得别扭啊。
李响偷瞄顾清晏,想从他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看出他是不是跟胡秀儿闹了别扭。
结果,自然是什么也没看出来,还被顾清晏发现了。
顾清晏现在烦得很,连从眼前飞过一只苍蝇他都觉得无比碍眼,看李响傻不愣登站着不动,还偷瞄他更加不顺眼。
“你还愣着干嘛?
还不把犯人押回去,严加审问!”
顾清晏一声厉喝,把李响吓的手一抖。
李响看看被自己亲手拎着,捆成肉粽一般虚弱不堪的阿加木,再看看顾清晏那张皱着眉头强忍怒气的脸。
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小声向顾清晏确认,
“那个,小侯爷,这人现在的情况,怕是经不住严加审问吧?”
顾清晏这才注意到阿加木虚弱脱力,进气多出气少的样子,冷酷道:
“该怎么审怎么审,留一口气就行。
这种人,命硬的很。”
李响一想也是,要不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万年嘛,这种混账王八蛋,轻易折磨不死。
那就往死里折磨!
胡秀儿一行人突然来到会同馆,不光把馆主吓了一跳,也把正在打包行李,准备明日启程回京的程淮南等人也吓了一跳。
余户吃过被刺杀的苦,见胡秀儿和宋瑜这般灰头土脸,还以为他们是路上遇险了,不由关切问道:
“你们这是怎么了?
路上遇上劫道的了?
受伤了没?
需不需要我帮着请大夫——”
“咳咳!”
被忽略的路老大夫使劲咳了两声,提醒某个年纪不大眼睛就瞎了的人。
见余户等人看过来,路老大夫这才抬起下巴,淡淡道:
“老朽不才,正是一名大夫。”
余户...........
程淮南.........
胡秀儿和宋瑜对视一眼,默契的不发一言,移开视线。
按理说路老大夫这种时候,以这种姿态说这种话,是很傲娇的。
可问题是,这些天紧赶紧的赶路,他也被捂成了老咸菜帮子。
不仅衣服又脏又皱,一张老脸也是油光满面,白头发紧紧黏在头皮上,看着实在不太体面。
所以这番做派,非但没显出高人风范。
反倒有种乞丐伪装大佬的滑稽,让人忍不住想笑。
但想到他老人家小心眼爱记仇,动不动就给人扎针,把本来正常的药弄的又苦又涩,甚至非常黏糊,让人一喝下去就想吐。
胡秀儿和宋瑜只能忍着,假装没看见。
胡秀儿知道她住进会同馆,肯定会有人来找她,却没想到第一个来找她的人会是张六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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