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手脚极为利落,不多时便将熬好的药稳稳端了过来。云千羽伸手接过药碗,轻轻感受了一下温度,觉得恰到好处,便微微颔首,示意于昊霖将云千雪缓缓扶起。
“姐姐,这药服下后,约莫一刻钟便会起效。过程中会有些疼痛,你且忍耐些。”云千羽轻声说道。云千雪轻轻点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坚毅,随后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刹那间,她的眼神中痛苦被浓烈的恨意所取代,心中暗自咬牙,害她和孩子的人,她一个都不会轻易放过。
“啊……”云千雪疼得忍不住叫出声来,双手死死地攥住于昊霖的手,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于昊霖此刻心急如焚,看着云千雪痛苦不堪的模样,心中满是不忍,眉头紧紧皱起。
“郡主,雪儿疼成这样,难道当真没有别的法子能缓解一二吗?再这么疼下去,她怕是会撑不住晕过去的。”于昊霖对这个自幼便疼爱的表妹,心中还是有着几分真心的,语气中满是焦急与关切。
“没办法,她必须清醒着熬过这一阵。这就如同女人生孩子一般,是她必须要承受的剧痛。看到此番情景,于公子心中作何感想呢?”云千羽其实内心也相信云千雪所言,她实在想不出如今还有谁会处心积虑地来害云千雪。只是于昊霖或许是被南浩玉的表象所迷惑,一时看不清真相罢了。
“我……”于昊霖看着疼得冷汗直冒、面色惨白如纸的云千雪,那些想要辩解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默默低下头,轻轻拍着云千雪的手,试图安抚她。
一刻钟转瞬即逝,云千雪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暖流从身体深处缓缓流出,与此同时,一阵钻心的疼痛如潮水般袭来,让她的心仿佛被狠狠揪住,痛到几乎无法呼吸。她用力地抓着胸口的衣衫,牙齿紧紧咬住嘴唇,努力压抑着,发出低微而克制的啜泣声。抓着于昊霖的手,也不自觉地握得更紧,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的支撑。
于昊霖感受着手中云千雪传来的力量,大气都不敢出。紧接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开来。“于公子,你先出去吧。留下几个得力的丫鬟婆子即可,其他人去烧些热水,尽快提过来。”云千羽神色凝重地说道。
于昊霖满心担忧地看了云千雪一眼,云千雪缓缓松开他的手,双眼空洞无神,仿佛灵魂都被抽离了一般。于昊霖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里,云千雪的房间里人来人往,提水的、倒血水的、拿换洗衣物的,众人忙得脚不沾地。终于,一切渐渐安静了下来。门口的于昊霖双手紧握成拳,在原地不停地来回踱步,紧张得手心满是汗水。
“姐姐,姐姐?”云千羽轻声唤着,看着此刻安静躺在床上的云千雪。云千雪缓缓睁开双眼,眼神中透着疲惫与茫然。
“三妹妹,你跟我说实话,我的身体究竟怎样了?日后不会留下什么病根吧?”云千雪的声音微弱而颤抖,充满了恐惧与不安。
“大姐放心,你的身体并无大碍,只要好好调养,定能恢复如初。只是体内还有些余毒尚未清除干净,需要些时日慢慢调理。我会给你开个药方,你按时服药就行。”云千羽耐心地解释着,眼神中满是关切。
云千雪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只是此刻的她真的疲惫到了极点,浑身绵软无力,腹部时不时传来的疼痛,让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孩子,真的已经没了……想到这里,泪水不由自主地顺着脸颊悄然滑落。
云千羽看着云千雪虚弱的模样,从怀中掏出一颗丹药,递到她面前:“姐姐,吃下这颗丹药,你便能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等你醒来,身体也会恢复些力气。”
“多谢妹妹。”云千雪没有丝毫犹豫,接过丹药便吞了下去。没过多久,她便沉沉睡去,真的是累极了。
云千羽收拾好东西,走到门口,打开门便看到满脸焦急的于昊霖。“情况如何?雪儿她还好吗?”于昊霖急切地问道。
“于公子可以进去了,姐姐已经睡着了。有些事情我要跟你交代一下。”云千羽转身走到书案前,提笔迅速写下药方。
“于公子,这药方上的药能够清除姐姐体内的余毒,助她早日康复。希望公子能告知将军,务必找个信得过的人去抓药、熬药,切不可再出差错。姐姐如今身体虚弱,不便挪动,不然我带她回云王府或许会更安全些。”云千羽的话语中,隐隐带着一丝责怪。毕竟在将军府中,云千雪还能被人下毒,可见将军府在管理下人方面存在着很大的疏漏。
“郡主放心,我记住了。往后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于昊霖虽然平日里有些纨绔,但并不代表他真的愚蠢无知,此刻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如此便好。我给姐姐吃了些有助于恢复身体的药,还有些安眠的效果,她会睡上一阵子。她的身体需要好好休息,于公子可要悉心照料。我这便先回去了。”云千羽起身,欣儿立刻上前接过药箱,两人一同出了门。
“小姐,您说大小姐这算不算是报应啊?她一心想着要害您,结果却是害人害己。娘亲没了,哥哥也被送走了。也只有您心地善良,还愿意救她一命,甚至还给她吃那么好的丹药。”欣儿一边走,一边愤愤不平地说道。
“你呀,我也是看在父王的面子上,才愿意出手救她。不然,难道要让父王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吗?况且于侧妃去世后,父王一直希望我们姐妹能够和睦相处,携手共进。我和哥哥身为嫡出子女,自然要做好表率。以前的恩怨,能放下便放下吧。”云千羽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欣儿的脑袋,无奈地笑道。
“也是。奴婢觉得自从贺侧妃掌管府中事务后,府里和气了许多。贺侧妃从不为难奴婢们这些下人,对庶女们也从不苛刻,府里的下人们可都对她感激着呢。”欣儿笑眯眯地看着云千羽,语气中满是感激。
“确实如此。正所谓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如今贺侧妃以身作则,将府里打理得井井有条,父王也省了不少心呢。”云千羽点头表示赞同。
与此同时,于将军亲自来到府里的地牢。此时,府医已经被绑在柱子上,浑身伤痕累累。“他招供了吗?”于将军不怒自威,眼神中透着威严与冷峻。
“将军,他是个软骨头,没打几下便全招了。这是供词,请您过目。”侍卫恭敬地递上供词,上面已经有了签字画押的痕迹。
“果然是南浩玉!带几个人,去请南漳公主,带她进宫。她身为公主,我们无权随意处置。本将这就进宫面见皇上,让皇上定夺此事。”于将军接过证词,转身大步走出了地牢。
回到云千雪的房间,于昊霖正守在床边。于将军看了看房间,没见到云千羽,便问道:“霖儿,郡主走了吗?雪儿她现在怎么样了?”于将军看着熟睡中的云千雪,房间里还残留着未消散的血腥味,心中不禁一紧。
“雪儿没事,郡主给她吃了些恢复身体的药,有安眠的作用,所以她只是睡着了。另外,郡主说雪儿体内余毒未清,还开了药方,叮嘱我们找可靠的人去抓药、熬药。”于昊霖如实禀告。
“郡主这是在怪我们没照顾好雪儿啊。你姑母生前做了那么多伤害郡主的事,这次你们更是差点毁了她的清白,可她却能不计前嫌地救雪儿一命,这份胸襟,可不是常人能有的。霖儿,下毒之人正是南浩玉指使的,你看看吧。”于将军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中多少有些惭愧。为何别人家的儿女都如此优秀,而自己的这个儿子却……哎,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想到真的是她。是儿子一时糊涂,被表象蒙蔽了双眼。那父亲打算如何处置此事呢?”于昊霖虽然曾经喜欢过南浩玉,但他本就是个风流公子,对她也不过是一时的新鲜罢了。如今得知是南浩玉害了自己的表妹和孩子,心中那仅存的一点喜爱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是异国公主,我们不能随意处置。为父这就进宫面圣,将此事禀明皇上,让皇上定夺。怎么说雪儿也是云王府的女儿,云王断不会轻易罢休的。”于将军心中暗自感慨,若不是自家妹妹不知天高地厚,害了郡主,雪儿又怎会遭遇这样的劫难。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吩咐于昊霖要好好照顾云千雪,随后便进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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