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细密的雨丝如银线般纷纷扬扬,淅淅沥沥地飘洒而下,似一层薄纱,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这恼人的小雨,仿佛也悄然渗透进人的心底,让心情变得莫名地阴郁起来。南浩玉悠悠转醒,身旁的小丫鬟早已候在一旁,动作轻柔且恭敬地侍奉她净手。那温热的帕子轻轻拂过南浩玉的指尖,小丫鬟接着又拿起梳子,小心翼翼地梳理着她如墨般的长发,每一下动作都带着十足的小心,生怕弄疼了自家主子。随后,小丫鬟又捧起华美的衣衫,细致地为南浩玉穿戴整齐。南浩玉静静地任由小丫鬟摆弄,双唇紧闭,一言未发,内心却如翻涌的潮水般难以平静,暗自思忖着:待见到父皇母后,若将所有事情毫无保留地告知他们,他们究竟会作何反应?又会如何对待此事呢?
“玉儿,可起来了?”南浩杰的声音,宛如一阵清风,打破了这一室的寂静,也打断了南浩玉的万千思绪。
“二哥。我起来了,正要去找你呢。”南浩玉闻声,立刻起身,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迎了出去。小丫鬟见状,微微福了福身,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走,先吃早饭,吃完饭二哥送你进宫。”南浩杰说着,自然而然地拉住南浩玉的手,就往外走。
南浩玉身形微微一滞,心中猛地泛起一阵酸涩。是啊,自己有哥哥,可那个哥哥满心只想着将自己当作往上攀爬的垫脚石,而二哥却总是处处维护自己,这般对比,实在是可笑又可叹。南浩玉暗暗敛去心底的苦涩,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配合地跟着南浩杰走了出去。
“二哥,一会儿不管听到什么话,都不要出声,也千万不要维护我,记住了么?”南浩玉抬眸,笑意盈盈地看着眼前这个从小便疼她宠她的二哥,眼中满是感激与恳切。
“为何?”南浩杰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疑惑,心想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二哥听我的就好了,不会害你的。”南浩玉轻声说道,眼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用过早餐后,南浩玉和南浩杰一同登上了马车。车轮滚滚,一路向着皇宫的方向缓缓而去。车窗外,雨幕依旧,雨滴不断地敲打着车窗,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哀愁。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两人踏入宫殿,恭敬地行了大礼。皇帝和皇后见到他们,脸上瞬间涌起激动之色。
“快起来,这都多久没见玉儿了,母后好想你啊。”皇后激动地快步上前,拉起南浩玉的手,可眼角余光瞥见一旁的南浩杰时,心中不禁涌起一丝不悦。这个贱人的儿子,与自己的儿子争斗多年,皇帝却一直纵容着,自己也实在是无可奈何。
“玉儿为何独自回来了?你哥哥呢?”皇帝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开口问道。
“哥哥早就回南漳了啊,没回来吗?哥哥手筋被挑断了,想必是不敢让父皇知晓吧。”南浩玉说着,抬手轻轻擦了擦那并未流出的眼泪,脸上满是悲伤之色。
“你说什么?”皇帝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皇后也是震惊不已,下意识地一把推开南浩玉,差点惊呼出声。
“父皇,有些事我觉得还是要跟您说清楚。此次去苍兰,父皇本是想让玉儿去和亲的吧。”南浩玉直视着皇帝的眼睛,眼神渐渐变得冷漠起来。她心里清楚,自古皇室公主似乎都难以逃脱联姻的命运,可那苍兰乃是异国他乡啊。
皇帝看着女儿冰冷的眼神,并未否认,坦然道:“是。你身为皇室公主,自然要为国家安定做点贡献。”那语气,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南浩玉闻言,苦笑一声,道:“是啊。所以我去了。我以为尊贵不过摄政王,所以我也努力了,可惜,人家人有所属,根本看不上我。”说罢,她凄然一笑,那笑容里满是落寞与无奈,一旁的南浩杰见了,心中不禁一阵发酸。
“那你不知道用些手段吗?”皇帝怒声说道,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
“用了。可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南浩玉说着,缓缓拉起袖子,如玉般洁白的臂膀露了出来。众人定睛一看,那本该显眼的守宫砂居然消失不见了。
“玉儿,你......”皇后见状,心中猛地一紧,刚想开口说话,却被皇帝一个冰冷的眼神制止,顿时不敢再出声。
皇帝大步走到南浩玉面前,抬起她的手臂,仔细看了一会儿,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在南浩玉脸上。“啪”的一声脆响,清晰的掌印瞬间出现在南浩玉白皙的脸上。“废物。让你去趟苍兰,是要去和亲的,你倒好,倒让自己失了清白,说,谁干的?”皇帝怒不可遏,他就这一个女儿,如今竟出了这样的事,怕是以后都难以有好的归宿了。
“父皇......”南浩杰见状,急忙一把接住差点被扇倒在地的南浩玉,正欲开口求情。南浩玉立刻拉住他,暗中用力捏了一下他的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南浩玉站直身子,笑容中满是凄凉,说道:“是啊,我已然是颗废棋。所以你的好儿子太子殿下想到了另一个主意,那就是杀了我,嫁祸给苍兰国,挑起两国战争,他说父皇和哥哥会为我报仇的!”
听到此话,皇后大吃一惊,连忙说道:“玉儿,休要胡说。你哥哥怎会如此行事?”
“哈哈哈?怎会?我的好母后,你不知道一个想做皇帝的人心思能有多狠毒吗?我一个失了清白的公主,不如死了有价值。这是我亲哥哥跟我说的。”南浩玉笑得癫狂,那笑声回荡在宫殿之中,让皇帝和皇后心里都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毕竟,南浩玉也是他们宠着长大的孩子啊。
“那你哥哥他为何......”皇帝心里还是有些许动容,看着女儿此时冷漠的眼神,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因为他的计划被云王世子听到了。于是他对云王世子用了嗜血咒,并把他截走了。可惜,他算错了苍兰皇帝对云世子的喜爱。”南浩玉像是笑累了,突然卸了力一般,瘫软在地。
南浩杰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她,焦急地问道:“玉儿,你没事吧?”南浩玉推开他的手,自顾自地坐在地上,继续说道:“云世子有个好妹妹,新封的圣羽郡主。她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医术武功皆上乘,就是这个女人,让摄政王动了心。也是她,看到南浩天对她哥哥下了嗜血咒之后,亲手杀了哥哥的暗卫,亲手挑断了他的手筋,哥哥仓皇而逃,从未管我的死活。我听说他早就回南漳了。”南浩玉扶着南浩杰,艰难地起身。
“那你是如何回来的?”皇帝并没有太多的同情她,语气依旧冰冷。
“我?苍兰皇帝本想着让我留在苍兰,嫁给毁我清白的将军之子,可我堂堂公主,如何能让他人同我一起做平妻,于是我下毒想杀了那女人和孩子。可惜,暴露了,亏得父皇在苍兰留了人,才救我一命,将我送回来了。”皇帝眼神微微一暗,心想那些人居然为了救你现身了,南浩玉。你若坏了大事,那就别怪为父心狠。
“如你所说,那圣羽郡主却是个心腹大患。可话说回来,狠厉如苍澜夜也有了软肋,未尝不是好事。”皇帝低声喃喃道。
“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待在你宫里,这件事都给我守口如瓶。他苍兰敢如此对待我儿,必让他们后悔!”皇帝余怒未消,语气森冷,透着十足的威严。
“哎呀,皇上。那天儿的手?”皇后听闻南浩天手伤了,心里急得要命,连忙问道。
“韩立,去查,看看太子如今在何处。将他带回来。”禁军统领韩立领命,恭敬地退了出去。
“你为何会跟你二哥一同前来?”皇帝的目光看向南浩杰,带着些许不悦。
“我昨日刚到京都,碰上二哥了,便去二哥府上住了一晚,父皇也知道,除了哥哥,我与二哥最为亲近。”南浩玉不慌不忙地回答道。这点皇帝倒是毫不怀疑,他都觉得老二比太子那个亲哥哥对这个妹妹更贴心。
“嗯,既如此。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后面的事你就不必过问了。”皇帝面无表情地对着南浩玉吩咐道。
“是,儿臣告退。”南浩玉说完,恭敬地行礼退下,临走时看了一眼南浩杰,眼神中带着一丝安抚,示意他安心。
“父皇。玉儿受这么大委屈就这么算了?她虽然是女儿身,可也是......”南浩杰话还没说完,皇帝大手一挥,打断了他的话。“皇后也退下吧。”皇帝看向一旁泪眼婆娑的皇后,心中不甚心烦。皇后无奈,只得退了出去。
“老二,为君者,怎可为儿女亲情所困,天儿做得虽有些无情,但并无任何问题,一枚棋子,总要发挥它最大的效用,你说呢?”皇帝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神色平静地说道。
“儿臣受教了。”南浩杰心中无奈,他知道,自己没法否认皇帝的话,换做是他,或许也会如此吧,可是妹妹何其无辜啊。但是此话,他不敢说出口,只能将满心的无奈与不甘深埋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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