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轻轻抚弄她散乱的发丝,黛羚在他怀里翻了个身,睁开眼看他,抬手抚摸他坚硬的下颚,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困惑。
“这个豹哥是谁?他为什么要杀你?”
昂威看着她,视线停留了两秒,手上的动作却未停,他的声音低沉而轻柔,带着一丝冷笑。
“想杀我的不止他一个,人人都想杀我,习惯就好。”
她贴在他的胸膛,聆听着他的心跳,分明平缓无波,却像极了一头潜伏在暗处的危险野兽。
昂威刚毅凛然的轮廓下,隐藏着只有她能看懂的无限柔情。
他在她耳畔轻声吐息,“黛羚,你要记住,在我身边,要有十足的心眼,晚上不要去街上乱逛,再不济也要让保镖跟着你。”
他脱下军用半指手套,将她整个人抱起来,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她的嘴角,声音压得更低。
“但这次不是你的错,是我的疏忽,我没有保护好你。”
她明白他的意思。
那么强大,无坚不摧的一个人,所有人都会寻找他的弱点来牵制他,而现在,她就是他的突破口。
黛羚心里如浪翻腾,但又迅速平息。
诺执是欧绍文的人,昂威身边危机四伏,她似乎终于明白了利马对她说过的话,在他这样的人的身边,伤害在所难免。
更可笑的是,她也是其中一环。
这世间万物,看来最没意思的就是人。
防不胜防。
天擦亮时,他们回到了曼谷,黛羚和昂威因为都受了些伤,所以家庭医生早早就随翁嫂在大厅等候。
昂威将黛羚横抱着进了屋子,径直上了二楼卧室,然后将她轻轻放在床上。
医生上前为他处理脸上的枪伤,昂威拧着眉迅速撇过脸,“这点伤没事,先帮她检查一下,主要看伤没伤到内脏,检查仔细点。”
说完,他便转身去了书房。
黛羚透过几个白大褂穿梭的层层叠叠中,看到那个高大的黑色身影折身出了门。
他身上绑满了武器,一身武装军服之下,身上涌动着一股极其陌生的肃杀之气,背影竟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医生为她仔细检查之后,去书房禀告,“陈先生,黛羚小姐没伤到内脏,只是头部受到强力重创,导致有些口腔内损伤,还有些轻微的颅底骨折,所以吐血了,但没什么大碍。”
昂威坐在沙发上,不自知地摩挲着腰间的家伙,另一只手搭在扶手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眼底不见一抹颜色,只是望着虚无缥缈的前方若有所思,鼻腔低低嗯了一声。
那天,昂威在书房迟迟没有出来,黛羚喝完翁嫂端过来的药汤,“翁嫂,他走了吗?”
翁嫂指了一下旁边的书房,“在里面呢,可能有事忙。”
“黛羚小姐,你今晚受了大惊,少爷肯定是自责的,跟着他这样的人物生活就不可能一帆风顺,我想你从一开始就应该知道,所以你也别怪他,他估计难受着呢。”
“我不会的,我明白。”黛羚摇摇头。
“我熬了红枣花胶汤,黛羚小姐,你给少爷送一碗进去吧。”
翁嫂了解昂威的脾气,她这时候要是去打扰他,指定不被搭理。
黛羚推门而入的时候,昂威正挂了一个电话。
手下来消息,欧绍文昨夜连夜回了缅甸,那个豹哥也在半道被人围剿虐杀,线索彻底中断。
所有的一切此时在他的脑海之中连在了一起,甚至有了些不愿承认的猜忌,他的拳越捏越紧。
黛羚端着那碗花胶汤站在门口,他们相对而望,谁也没有躲避谁的眼神。
月色早已隐去,庭院里夏日初阳升起,璀璨的金黄裹挟着清晨湖面的清冽之气飘过来,落在他英俊如玉的脸上。
窗纱微微浮动,卷着初晨的光和影。
他还穿着军用长靴和浑身绑满武器的黑色军服,身上的幽深和怅然聚成一团黯淡光影,仿佛怎么也照不亮。
不知为什么,黛羚觉得最近昂威常常蹙着眉,惆怅而深重。
平日里这样张扬又猖狂的一个人,这样阴郁如墨的一张脸,让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
“怎么衣服都不换,也不去休息一下,翁嫂做了花胶红枣汤,喝两口吧。”
昂威一言不发,视线追随着黛羚进屋,她穿着白色的棉布睡裙,那样殷红可人的脸颊,却带着似有若无的悲怆底色。
昨晚在车内,他望着她梦里煽动的睫毛,那个瞬间,沉静又安稳。
他心里无数次翻涌而上,又无数次生生压下情绪。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越来越看不懂她的心。
也许从一开始就没看懂过。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计较的呢。
黛羚走过来,立在他的身前,从高到低的俯视着他。
她冰凉的手指捧起他的头,卷起长袖里的一抹香风,指尖抚上他受伤的脸颊,歪着头仔细看他的伤口。
“这里受伤了,怎么不让医生处理一下。”
昂威仰着头,黑色的瞳孔辗转凝她脸上的每一个角落,鼻间涌动着她身上似有若无的温暖香气,他闭了闭眼。
“没事,小伤。”
他手背盖上她的手背,将她的那只手压下,然后抚上她的脊背,将她压到身前,将头埋在了她的胸口,贪恋着她的味道。
黛羚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硝烟火药气息,双手腾在空中,愣了两秒才落到他的头上。
“黛羚……”
他的气息灼烧着她纤薄的皮肤,低哑的喉咙温柔地喊着她的名字,黛羚不由地深吸一口气。
“刚才是为了我所以踢了阿豹吗?”
他想到刚才她被蒙上黑布仓皇失措的样子,却不顾安危,勇敢地在他进门那刻狠狠地踹了阿豹一脚。
还有他们剪线前的那一刻,她拼命的回应。
那一刻,如果她能说话,会跟他说什么呢?
Leo,我不想你死......
还是,我愿意跟你一起去死......
那两个场景,在他脑海反复回想,试图找出一点可能的蛛丝马迹。
他仰头看她,那双如浩瀚黑洞的眸里,仿佛从今往后再也不能看到别人。
“是不是那一刻,也害怕我死?”
她的手颤动一下,却迟迟开不了口,昂威手掌向上攀去,将她整个人送进自己怀里,仰头深吻。
他迫使她像往常一样无比依恋地环着他的脖子,他贪婪地向她索吻,想立刻和她纠缠在一起,就仿佛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一般。
“Leo......”
“你说话,是不是?是不是也害怕失去我?”
此刻,他仿佛整个人都沉进泥沼里,怎么也无法拔出,如果这都是陷阱,那此刻他也甘愿跳进去。
他身上冰凉的武器让她忌惮发颤,黛羚想避开,但是怎么都避不开。
他下巴新冒出的青色胡茬,那么坚硬却无限温柔,扎着的仿佛不止她的身体。
昂威一只手垫在她的后腰,就这样顺势将她放倒,专心地吻着她,手却已经向下撩开衣裙探索而上。
他冰凉的手指游走在她身体的每一寸,但所到之处皆热得燎原。
黛羚死死攥着他背后的布料,咬唇呜咽蜷缩,抬头死死盯着天花板,仿佛自己一寸一寸坠入了无际云海,她慢慢闭上眼。
这一刻,也心甘情愿的沉溺。
仿佛回到了最初的那一夜,他们也是在这张沙发床上。
那些深夜里,无数次的回应与温情,无数的痴缠厮磨,都是真的,不是么。
但为什么她却感觉不到快乐。
极致的那刻,她脑海中甚至有过一个念头,她想杀了他,然后也杀了自己。
但当她清醒后,一切思绪也了无踪影。
那个念头,转瞬即逝,仿佛从不存在。
她的心从来都是冰冷的,黑暗的,没有光明的,但他的吻却偏偏炙热,将她一步一步燃烧殆尽,那样猛烈而汹涌,将她的意志和理智反复撕扯。
错误的依恋在她看不见的角落,吸收邪恶,疯狂滋长。
她唯有把它当作一个梦,一个残忍又美好的梦。
然后在一个又一个深夜里,将它们彻底斩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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