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努观察着后视镜,神情紧张。
“黛羚小姐,如果你不想留,我马上开车带你走。”
黛羚望着窗外那个身影,沉了两秒,声音平静。
“没事阿努,你就在这里等我。”
阿努愣了一下。
“......好,有任何事你吩咐我,我都在。”
黛羚微微点头,神色凛然推门下了车。
修剪得精致漂亮的花园里,刚入夜的晚风吹起泳池表面的涟漪,两个纤长的身影对立而站,互相望着对方瞳孔里模糊不清的自己。
吉赛尔妆面澄澈精致,笑容维持着端庄旖旎,目光不动声色打量她。
“黛羚小姐,终于见面了。”
黛羚敷衍一笑,但除了嘴角,没有牵动脸上任何一寸皮肤。
“吉赛尔小姐有事吗?我时间不多,可能不能待太久,你也知道我们的立场,我并不觉得我们之间有很多话说。”
她头歪了个不明显的弧度,“你觉得呢?”
吉赛尔目不转睛凝视,笑得倒是清朗,顺手挽了一下耳边发。
“黛羚小姐说话的姿态这么高高在上,果然是恃宠而骄,蛇蝎美人的类型。今晚怎么也耐不住性子,主动找到我这里来了?”
她饱含深意瞟她,带着嘲弄的语气。
“我一直以为你对他,没有心呢,原来也会在意他的踪迹吗?”
黛羚扯了扯唇,不以为意,“你不会借着这个机会,想要羞辱我一番吧,他现在宠谁,你怕比我更清楚,谁都知道,吉赛尔小姐是当红名模,他现在走哪不带着你?对一个失了宠的落魄情人,您的气度还不至于这么小吧。”
“不都是跟着男人讨口饭吃,我们女人之间何必刻薄至此呢,我就是路过问一下,也没别的意思,你这么讥讽我,连杯热茶都没请我喝,让我在这里陪你干吹冷风。”
她瘪瘪嘴,有些鄙夷,“有点小气哦。”
“至于我有没有心,好像跟你也无关,你说呢?”
嫉妒是人的天性,更何况,她们共同有着一个男人,黛羚理解吉赛尔的做法,不过,她的心早已经看透,今日留下,她当然意不在此。
更何况,她不擅长拌嘴,争风吃醋,太幼稚。
几句话后,吉赛尔脸色有了微微的变化。
“要喝茶,我这里多少都有,任你喝,但黛羚小姐在意的,真的只是茶么?”
良久,她落眸又抬起,笑了一声,不自知点头,“失宠的情人?你这么看待自己的处境,难道你一直不好奇,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吗?”
黛羚瞟了一眼天边刚挂起的圆月,回头看向对面的女人,一脸风平浪静。
“何必猜忌男人的心,他今天喜欢谁,明天想和谁上床,都是他的自由,猜来猜去,不累吗?”
对面忽然莞尔一笑。
“你还真是豁达,看来,就是这一点让他欲罢不能。”
吉赛尔抬脚,在她面前缓慢走动,“我终于明白了,你的心还真是硬啊,知道我输你输在哪一点吗?”
她认真问。
黛羚随意地耸肩,准备好接招的姿态来。
吉赛尔的脸色忽然就冷却下来,看着她的眼神顿了一下。
“因为我有心,我爱他,我爱他到骨子里,我甚至愿意为他去死,这一点我和你不一样。”
“他这样的男人,我想世间没有女人不会喜欢,但只有我知道,他可悲得厉害,因为他偏偏对一个根本不爱他的女人动了真心,夜夜剜心为情所困。黛羚小姐,这独一份,你说你狠不狠,厉不厉害,骄不骄傲?能把一个无所不能的男人折磨成这样。”
她冷笑,握紧拳头,极力压抑着眼底的酸涩。
“你很聪明也很有手段,熟练掌握着欲擒故纵若即若离的招数,这一点我佩服极了。”
她话锋一转,“但我觉得,你这样的女人,根本不配得到他的爱。”
这些话,她是咬着牙说的。
黛羚静静听着,瞳孔微微颤了一下。
“我不管你接近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你但凡有点心,就应该知道他做这一切的良苦用心,所以我说你不配,我甚至觉得你应该下地狱。”
吉赛尔的音调很重,看她的眼神一寸比一寸狠戾。
黛羚怔住,喉咙干涩得厉害,莫名的预感袭击她,像针扎的疼。
“你说这些话到底什么意思?”
吉赛尔的眼眶蓄着隐忍,身体甚至在发抖,她抬手揪着胸口,像生生挖出了自己隐藏的痛苦般,血淋淋的一颗心掰开来揉了碎。
“什么意思?”
她冷笑一声。
“他根本没有碰过我。”
说完这句话,一行泪从她脸颊倏地滑落,裹着细腻的粉底,像拓开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路,一路斑驳泛滥。
“意外不意外?”
黛羚如同被雷击中,从头到脚无法动弹,她睁大了双眼,瞧着吉赛尔略带扭曲的脸。
“这半年,他在我这里度过的每一日每一夜,带我出席的每一场聚会,都是伪装,做戏,他甚至都没有正正经经看过我一眼,就算我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有半点停留,他只把我当棋子,我一开始就明白,他自始自终心里都只有一个人。”
到这里,那张精致的脸上已经泪眼模糊,破碎不堪,辨不清颜色和界限。
“我知道,那个人就是你。”
“他身边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而他做这一切,都仅仅只是为了保护你。”
一秒之间,黛羚只觉天翻地覆,全身就像跌进面前的水潭里,深不见底,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刚才的每一句话都一字不落清清楚楚地灌进了她的耳朵,但脑海中却像炸开,一地碎片,怎么也无法拼凑过来。
指尖在颤,她却找不到支撑自己的墙,心也一片空白。
她不可置信地凝视着吉赛尔,半句话都说不出。
前阵子泄露公海那两条船的行踪这件事,欧绍文已经查明,下周他就会回泰国,吉赛尔已经预感到自己的时间所剩无几。
今天这番话,她权当成全自己,也成全那个她深爱的男人。
吉赛尔看着黛羚,眼神冷下来,语气带着自嘲。
“丘芙妲同我一样可怜,好就好在,她是被骗,我是心甘情愿,但她比我幸运,她有强大的背景,利用价值比我高,很可惜,我们两个自相残杀,到头来,她参不透,我却明白,这一切都是为别人做嫁衣。”
吉赛尔擦掉了眼泪,痛苦凝固在眼角,她上前两步,伸手用指尖戳着黛羚的胸口。
“黛羚,你问问你自己,你究竟有没有心,你到底凭什么?”
黛羚错愕地看着吉赛尔,任由她的话逼得步步后退,没有反击。
“他为你做到这一步,你却那样对他,一刀一刀毫不留情地刺进他的心里,他的心被你搅得满目疮痍,却次次选择原谅。”
她冷哼一声,“你真当自己貌美如花,他非你不可,所以任你蹂躏是吗,不就是仗着你不爱他,仗着他对你一次次的纵容吗?”
昂威大部分时候将车停在她这边掩人耳目,人其实都不在,但也偶尔露宿过几次在书房,但无一不是微醺的状态。
他连做梦,都叫了她的名字。
白天看起来那样运筹帷幄,对一切都毫无所谓,仿佛有着无敌意志的一个男人,夜晚却变得那样脆弱不堪,吉赛尔全看在眼里。
但她却没任何资格和身份去抱他,吻他,给他最柔软的心,因为他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但他越是这样,自己就越控制不住对他动心,明明知道他这样身份地位的男人根本无须为任何女人做到这一步,但他就是执迷不悟,这让她对黛羚嫉妒到几乎失去理智。
下一秒,吉赛尔咬牙使了狠劲儿,将黛羚直接猛地推进了旁边的泳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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