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破浪神色微动，但他没有用手掩住鼻子，还走过来问:“先生，可以确定死亡时间?”
“可以，死者死了大约有两天，因为泡过，才没有发散出气味，死因是左胸胸骨全断，插进左肺导致内脏出血而死。”仵作无视尸体的气味，认真查看。
“可以看出是什么凶器么?”云端虽没有捏住鼻子，但也屏住了呼吸，凑过来问，仵作验出来是他杀，让云端知道自己没有查错。
“不是淹死的?”王百的脸色有些白，想起在河边他说的话，似有引导江破浪这起是失足溺死的命案，现在仵作验出来的是他杀，若是江副使怀疑他，那他该怎么办?
“不是。”仵作抬眸看了他一眼又继续验尸。
江破浪看了两人一眼，目光更多落在云端身上，都同是新来的司衙，又都是穷人家的孩子，但两人观点一点都不同。
因在河水里泡过，尸体的味道没那么容易散出来，但仵作破开了，那味道一直在周围散开，死者肚子里的肝脏都开始溃烂，红红的血水，翻烂的内脏，那场面非常恶心，新来的司衙没见过这场面，连看都不敢看，离的远远的，不断吐着。
“报，江副使，属下已经查到死者的身份，他的亲人在门外等候认尸。”张进回来，拱手朝江破浪道。
“带进来。”
张进马上让司衙将门外的人带进来。
“呜呜，儿啊……”一道苍老的女人声音一边哭一边进来，声音暗哑，似乎哭了很久。
司衙领着两个女人进来，一个老迈的婆子摸着泪哭着进来，满头的白发，苍老的容貌，略弯的背脊，跚螨的脚步，穿着补丁的衣衫，这是一位长年劳作的农家婆子。
她身边跟着一个梳着妇人头的女子，女子脸容略白，身材娇俏，穿着浅蓝色茉莉花对襟长褙子裙，样式很新，没有补丁，走过来一扭一扭的，她拿着手绢在抹泪，似有哭泣的声音。
“见过大人。”两人进来，朝江破浪跪下，或许是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声音带怯。
“起来吧，去看看是不是你的亲人。”江破浪道。
“是。”那婆子艰难起身，身边的女子很快就起来，却没有伸手去扶那婆子的意思，云端皱了皱眉。
婆子巍颤颤的朝尸体走去，女子跟着，在没有人看到的时候，以手绢挡脸，不耐的瘪嘴，眼睛里带着狠意。
仵作已经停下验尸，尸体用白布盖着，露出个头，婆子到了尸体前，一眼就看到自己儿子的脸，顿时扑过去，抱住死者的头
大哭：“儿啊，你……你怎么丢下娘就走了啊，呜呜……”
“夫君啊，你怎么忍心丢下我啊。”女子跟着哭起来。
“这位大娘啊，你别哭，要好好保重身子。”郑武在一边，见婆子哭的凄凉，心下不忍安慰。
“儿啊，呜呜……让娘怎么活啊。”婆子一颗心都在尸体这里，根本听不到任何安慰的话。
见婆子哭的这样惨，几个司衙都忍不住眼眶泛红，他们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家中都有老母亲，辛苦一辈子都是为了他们，如
今儿子却先走一步，等于没有了未来，也是心有戚戚然。
“江副使，属下带人查死者身份，去了离河不远的赵家村，这条村不下百来户，得知属下来到，又听闻发生命案，这婆子就找到了属下，说她儿子已经两天没回来，旁边女子是她媳妇。”张进道。
和死者死的时间吻合，云端目光落在婆子旁边女子身上，那女子背对着所有人，看不到她的神情，但见她站在婆子旁边，拿着手帕抹泪，却没有靠近过尸体，哪怕死者是她丈夫，之前云端已经留意这女子了，现如此，更是引起云端的注意。
“是何时失踪的?”江破浪问。
“前日，这婆子说他儿子下午拿了锄头出去开荒，就没有回来，开始她以为儿子是因为做的累，所以耽搁了回来的时间就没有留意，以前也有这样的时候，直到今早都没有回来才慌了，见到属下就说她儿子失踪。”张进回答。
“这女子呢？”这女子似悲又不像，江破浪看着女子背影，敏锐察觉有些不对劲。
“这女子是隔壁黄家村嫁过来赵家村的，她的父母都是老实人，属下查过没有可疑，只是这女子原先是个勤劳的农家妹子，只不过婚后就变了，属下问过，她自从婚后就贪吃懒做，爱漂亮，整天留在家里，不过却很安分，没有做出伤风败俗的事来。”
云端在一边听着，不由得抬眸细看女子，女子脸容略白，的确不像农家女子，而且柳腰芊芊，从她的穿着来看，虽比不过富家夫人，可已经算过的很好了。
“那大人，会不会死者是和人有仇才被人杀了?”王百问。
“婆子你就别哭了，大人在那里，你可以给大人说说，大人会为你儿子找回杀人凶手的。”傻蛋提议，他见婆子是在哭的伤心，也想起自己的父母，脸色有些难过。
“对……对，我怎么想不起，大人……”那婆子听到傻蛋的话，才想起这里是慎刑司，刘大人一定会为儿子找到凶手的，婆子放开抱死者的头转身就要去找江破浪，她身边的女子忙拉住她:“娘，那司衙不是说阿福是淹死的么?”
“淹死的?”婆子愣了下，又看看媳妇，又看看傻蛋郑武，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
因江破浪还没有宣布死者的死因和时间，司衙也不敢擅自告知死者家人，死者的死因，故而郑武和傻蛋也不知该怎么说。
“这位老婆婆，这起案件还需要细查，有什么消息本官会让人通知你的。”江破浪走过来道。
这起案件还需要经过刘权才可以将死者死因和死亡公布，而且他觉得暂时不要公布，会让凶手觉得慎刑司查不出什么而麻痹，这样一来，可以更好的抓住凶手。
“呜呜，大人，我家夫君都已经去了，我们打算将夫君的尸体运回去，好好安葬，我夫君是个好人，奴家不希望他死了还不
得安宁。”女子向江破浪行了一礼，婉转的道。
“老婆子也是这样想。”婆子接着点头，这是一个习俗，死人一般都要尽快安葬，在阴间尽快投胎，不然尸体留的久会有发生变化，就再也不能投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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