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调组办公室内——
已经接近晚上八点了，组员们纷纷从自己的工位上下班了。
程君嫆整理完之前中央科技大学的案子报告后，在座椅上伸了个懒腰，她四顾环望去，发现这些人竟然都走光了，就剩下还在趴在电脑前看武打剧的罗立了。
“嘿，这些兔崽子，跑得也太快了吧？也不说来帮帮我。”
她一边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一边控诉无良的同僚。无意中，程君嫆瞥见罗立看着电脑屏幕的眼睛有点失神，不由得好奇地喊了他一声。
“罗立？”
“……”
“罗立！”
男人还是没什么反应，于是程君嫆就走到他的面前，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罗立眼角一抽，冷冷淡淡地说道：“你挡着我看剧了。”
程君嫆靠在桌边，抱起了自己的手臂没好气地说道：“你听见我在喊你了怎么不回应我啊？”
“在想事情。”
罗立往椅背上一靠，脸色深沉。
他这副样子，倒是引起了程君嫆的好奇心，她问：“有什么想不通的，说出来听听？”
沉默了片刻，罗立搭起了两条腿在桌子边缘，反问她：“你对蛮任真这个人有什么看法？”
程君嫆扫了一眼四周，看见办公室里面一个落了灰的空位置上贴“蛮任真”三个大字，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她故作轻松地耸肩，很敷衍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她是一个很厉害、很高深、很难让人捉摸的女人。”
“还有呢？”
“没了啊、”程君嫆一摊手，正直地回答：“这是我的所有感受了。”
“啧。”罗立叹了一声，将腿从桌子上放了下来，把椅子往程君嫆面前拉了拉，凑近之后小声问她：“你不是会读心术吗？你就没从她的心理活动读出点什么来？”
说起这个，程君嫆像是才想起有这么回事一样，楞的嘴唇微微张开，好久都没合上。
“卧槽……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了，我跟她接触的这几回，完全没有读到她的内心想法！”
闻言，罗立渐渐又靠了回去，脸色更加深沉了。
“你的读心术，只有道行比你高深的人才会起不到作用……”
一想到是这个原因，程君嫆脸上露出不甘的表情，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她不得不说，蛮任真的确是个道行高深的巫女。别说她，就算是整个灵调组，都没有人能是她的对手。
可罗立却又沉着地说出了另一种可能性，直叫程君嫆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还有一种原因，就是她，压根就没有心。”
“苍了个天！”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程君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双手直搓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嚷嚷着说：“天黑了，你可别吓我！吓坏了你要负责送我回家的。”
罗立瞥她一眼，立马又把目光凝聚到屏幕的电视剧上，五官瞬间扭曲，难得露出气急败坏的模样。
“糟了糟了，错过剧情了，拖回去重新看……”
程君嫆：“……”
谁能想到在修灵界赫赫有名的冷面灵手会沉迷于阳世间的爱情动作戏呢？
她耸了耸肩，没有再跟这个男人纠缠下去，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办公室。
等人都走了，罗立的脸才恢复到刚才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坐在椅子上静默了片刻，从胸前的口袋里摸出一只御守袋。
手指从里面掏了掏，赫然是几缕人的头发。
罗立琢磨了片刻，从裤兜摸出手机，拨了一个从没有拨过更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整个办公室里空荡荡的，似乎都响着他说话的回音。
“喂？大哥吗？我想请你帮我调查一个人……”
“嗯，我稍后把她身上的东西给你送过去。”
“没有，不是女朋友，只是一个新来的同事，有点神秘……”男人额头上青筋凸起。
“好，等着。”
电话挂断，他捏着御守袋的手指稍微一用力，一道火光就从御守袋的口端突然点燃，快速地将所有都烧得干干净净，连烟都没来得及飘逸而出，就消散在空气里。
他的手机突然一亮，是一则短信，内容言简意赅。
‘收到，等我消息。’
罗立怅然地静坐了许久，等他起身把外套穿上，想要离开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站在不远处的季秋。
他在笑。
“……”
在小小的古屋里，蛮任真紧张地盯着眼前的鬼王，感觉自己的人生从未经历过如此大的挑战。
作为一个生活在新时代的现代人，蛮任真有着灵活的头脑，她觉得自己在玩扑克牌这个娱乐活动上怎么也不会输给一个睡了一千年的鬼吧？
现实给了她一记响亮的嘴巴子，还让鬼王教她如何做人。
“三带一。”
鬼王轻飘飘地扔下四张牌，蛮任真低头一看，忍不住喜极而泣！她终于有牌比他出的大了！
“管上！”
急吼吼地扔掉手里的牌，蛮任真甩了甩脸上贴着的白纸条，感觉多得都能攒一个墩布出来了。
而对方脸上只有两条，左边一条，右边一条，整齐得如同一对春联。
霆螭在赢牌的时候有个小动作，那就是在出末牌的时候，一边的嘴角总会克制不住地向上扬。
而蛮任真的心，凉了半截。
“王炸。”
“……呵呵。”
就在霆螭准备往蛮任真的脸上贴条的时候，出去浪荡够的二狗从外面回来了，瞧见他俩这模样，很不给面子地吓得原地蹦起老高，连毛都炸开了。
“我嘞个去的！你俩这是做法事吗？贴一脸白纸想吓唬谁啊？”
输惨了的蛮任真扑上去就抱着二狗的小猫爪哭个不停，还用上了嘤嘤嘤。
“太惨了！人间悲剧！我这么聪明的人居然赢不了一只鬼！他斗地主比我还6，让不让人活了！”
二狗看了看无辜的霆螭脸上那俩白条，胡须抖了抖：“合着你就赢了开头教他那两把之后，就再也没赢过呗？”
“嗯……TAT”
出息！
二狗跳上了霆螭对面的沙发上，高傲地挺起了小胸脯，“洗牌！本猫爷要跟你大战三百回合！”
话刚说完，整个屋子都抖了抖，还从天花板上落下了不少灰，一片震荡。
起初蛮任真还以为这是二狗为了搞气势故意弄出的动静，震了足足有几秒的时间才反应过来不对。
她刚下意识地把二狗抄起来抱进了怀里，下一刻她自己就被别人抱进了怀里。
抬头的一瞬间，鼻尖擦过对方的下颌线，感觉到的是似有若无的温热。
奇怪，鬼王也会有体温吗？他的手明明就那么冰凉，连唇也是……
眼下正在地震的生死关头，而她却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实在不应该。
这次的地震足足持续了有一分多钟的时间，以至于等地震停了之后，家里的家具倒了不少，尘土飞扬。
这破旧的小房子终于耐不住岁月的摧残，天花板上裂开了一道道的缝隙，有大有小，面目狰狞。
心疼的蛮任真直哆嗦。
担心这里随时会坍塌，于是霆螭就抱着她和二狗破墙来到了外面，结果发现整条古董街上，情况都差不多。
蛮任真有点失落地说道：“这条街有些年头了，几十年前政府出资修缮过，但还是架不住已经溃烂的内构。住在这街上的人又多是些老年人，都是对这儿有感情不愿走的……”
看着街上聚集起来越来越多的老人，仓皇中带着点遗憾和侥幸，他们都知道，这下是该真正离开的时候了。
二狗吧唧着嘴伤感地说道：“早知道，我刚才就不去偷吃王爷爷家晒着的那几条小鱼干了。”
霆螭：“……”
蛮任真：“……”
第二天，灵调组的办公室很快就坐满了该组的组员。
作为组长，季秋已经从高层领导那接收到最新的任务指令，意气风发地从门口走了进来。
他将文件袋放在桌上后，站在工位中间的空地上拍了拍手，顺利将大家伙的注意力集中到他的身上。
“来，大家都听我说。”
组员们齐刷刷地看着季秋。
“上次中央科技大学的案子，还有别墅的案子，大家都辛苦了。领导呢，对大家的努力也是认可的。所以月底的时候，组织大家去青山团建，大家觉得怎么样？惊不惊喜？高不高兴？”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朝着他翻了个白眼，季秋极其委屈。
“喂，你们这是什么态度？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为你们争取来的福利……”
话还没说完，程君嫆冷冷地泼他冷水：“你还不如为我们申请点奖金呢！我爱豆最近代言了X邦大品牌，这牌子的东西都很贵的，没有几万块都下不来。跟你干活儿，连个爱豆同款都买不了，我都没法在后援会混了好吗？”
季秋挠头。
白问倒是没她那么苛刻，露出一贯笑眯眯的表情，委婉地表示了一下赞同：“人间房租太贵了，我都快付不起房租了。昨晚吃饭还是小孟请的客，我都不好意思了。季队，你先把上个月的奖金发一下，再谈这个月月底的事儿呗？”
季秋双手挠头。
一直看着电脑屏幕的罗立悠闲地敲了敲手指，耿直又中肯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那种脑残团建就没必要去了吧？大家都是修灵的，爬山意义何在呢？”
季秋头都要挠秃了——这些祖宗可真难伺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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