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从那些游客们中杀出一条血路,独自霸占了一个小小的汤池后,蛮任真松了口气。
这里的温泉周围用木板隔开,能把隔壁汤池的水声和聊天声听得清清楚楚。上了年纪的阿姨和大叔们哈哈大笑,时不时像个老司机一样开车说些难以入耳的段子,蛮任真听得很烦躁。
她把一块毛巾搭在自己的眼皮上,对于明天即将发生的事有点忐忑不安。
几年前,因为她一直受师祖爷的教导传授,引起同辈弟子的嫉妒不满,更是在之后的宗门大比上被同门联手设计。她一气之下对同门下手过重,就与师父横生龃龉,下了山,再没回过白灵宗。
这么多年,她一直不能对这件事释怀,就像是心头上压着一块巨石。
蛮任真长叹了一口气,在这个时候耳边忽然听到小小的水声波动,她警惕地一把将眼睛上的毛巾扯了下来,一眼就看到了在水里漂浮着的二狗。
还有赤裸着上身坐在对面安静泡汤的男人。
蛮任真:“!!”
蛮任真一把将毛巾挡在自己的胸口,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鬼一猫,不敢置信地问道:“你们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好好呆着不要乱来吗?你们居然擅自闯进女汤?!”
全身的毛都浮在水面上,二狗蹬着两条后腿在水里游的十分惬意,还能腾出嘴来说话:“别的汤池不允许小猫咪和一只鬼进去。再说了,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害羞的?”
蛮任真被自家的猫怼得无言以对。
作为鬼王,霆螭体质属阴,来泡温泉绝对是一个不明智的举动。然而就在蛮任真担心的时候,霆螭的身体逐渐化成团团的黑雾,在这个汤池里面散开。
“这可是白灵宗的地盘,你不要乱来啊。”蛮任真很快就转移了要担心的事。
结果霆螭闭着眼睛冷静地说道:“放心吧,没人能察觉。”
汤池里又静默了许久,耳边只有隔壁汤池传来的嘈杂声。二狗吧嗒吧嗒地拍打着水花,来到了蛮任真的面前,低声问道:“小蛮,你能看出他在干什么吗?”
蛮任真扯了扯嘴角,不在乎地耸肩:“不知道,可能是在放屁。”
鬼走到哪儿都是黑气缠身,说不定她说的是真的呢?二狗哦了一声,默默远离了霆螭。
听到这对主仆对话的霆螭,额头上隐隐有青筋跳动,在鬼气弥漫整个温泉汤池之后,他不动声色地移动到蛮任真的面前,二话不说就搂着她的腰吻了下去。
这里不是该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但是霆螭的所有自制力在遇到蛮任真的时候,就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双修的功法使得两个人心有默契,甚至对彼此没有丝毫的抵触。蛮任真意志力那么坚定,也只是在双唇接触的一瞬间有点反抗的意欲。在那之后,所有的意识都飞到天外了。
就这个时候,两人总觉得腹部中间有什么东西硌着,直到二狗发出了窒息般的呼喊:“你们能不能先分开一下?我喘不过气了……”
蛮任真的神志回笼,一巴掌推开了霆螭,直接拎着二狗就出了汤池。温泉不能泡太久,只是蛮任真这一起身,褪到肩膀上的浴袍险些直接滑落进水。
让霆螭很是遗憾。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次日清早,天还没亮,蛮任真就抱着二狗上山了。娇贵的鬼王大人不愿意用双脚走路,就像名副其实的鬼,跟在她的身后飘。
雾山的山脚下,百灵村的背面,就是白灵宗的入口处。不过这里不是谁都能进来的,就在某个特定的地方设有传送阵。
蛮任真随手画了一个七星阵,带着霆螭一脚踩了进去,再睁眼,已经是另外的新天地了。
为了举办宗门大典,整个宗门上下在前一晚就开始忙碌了。从清早撞了三声钟之后,所有白灵宗弟子都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手里的活儿。
作为远道而来的客人,季秋他们借助了罗立的阵法,提早一天就来到了白灵宗,还在这儿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为了能赶上宗门大典的仪式,还有小童专门来叫门。
从各自的房间出来之后,季秋伸了个懒腰,对其他几个人打着哈欠说道:“昨晚上做了个不太好的梦,我梦见我们死在了白灵宗。”
跟在他身后的程君嫆忙责备地瞥他一眼,“呸呸呸!说什么晦气话?”她朝着前面带路的小童扬了扬下巴,说:“在人家的地方,你说话客气点!”
客房单独建在白灵宗的小独峰上,要绕过一条曲折的山路,还要下二百多个台阶才能到达白灵宗的正厅。
带路的小童不在意地挥了挥袖袍,笑眯眯地说道:“没关系的,大师兄说,梦境与现实往往相反。也许今天对于几位道友来说,是好的一天。”
白问摸着下巴称赞道:“不愧是大宗门的人,这气度就是不一样。”他鬼鬼祟祟地和罗立交换了个眼神,继续探听道:“那这位小道友,我们想跟你打听个人。就蛮任真,是不是你们白灵宗的人呢?”
他们确定,在听到蛮任真三个字的时候,小童的脚步缓了下来。不过很快他又恢复如常,转头对着季秋几人无辜眨眼。
“这件事我不知道喔,你们要是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稍后问我大师兄。”
总之,回答很官方就是了。
等他们赶到了正厅前的白灵广场上时,发现白灵宗内大大小小的弟子们都已经分成左右两列,整齐地站在广场上。
两列的弟子一直延伸到正厅门口,台阶上铺着纯白色的地毯,上面有白灵宗宗门的印记,盈蓝色的一个圆形图徽。
夜未明见弟子们尽数到齐,就站在门口对着正厅里微微一鞠躬,嘴皮子动了动,大概是在跟什么人说话。
下一刻,白灵宗的宗主谢方远就从正厅走了出来。花白的胡须在风中微微飞扬,身上穿着的白蓝相间的道袍,还真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在见到谢方远的时候,所有的白灵宗弟子都齐齐躬身行礼,齐声喊道:“见过师父。”
谢方远伸出手来微微抬起,苍老的目光在白灵广场上微微一扫,就看见了季秋等人。季秋几人远远地对着他颔首行礼,谢方远也没甚么反应,很快就平静地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未明,”谢方远唤了一声,“开始吧。”
站在他身后的夜未明迟疑了下,样子看起来有点犹豫。
谢方远觉察出他的不对劲,于是便问:“怎么?出了什么意外吗?该不会是人还没到齐吧?”
白灵宗上下都一片肃静,偶有山风呼啸而过,也并不影响他人的听力。再加上宗主并没有刻意隐瞒这段话,所以有点修为的人都听得清楚。
夜未明抬手,“是,师父。阿真师妹至今未归,几年前的宗门大典祭祀仪式,一向都是由她亲启。所以弟子想,这次也不妨让她来……”
阿真是谁,这白灵宗里有点资历的弟子都知道。她算得上是白灵宗里不能提起的忌讳之一,就连宗主谢方远也对她持着复杂莫名的态度。
谢方远有些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对夜未明道:“她未赶回来,你就不晓得另外安排人,以防不测吗?说到底,还是你行事不周全,这样你如何能担得起日后宗门的大任?”
夜未明眸色渐沉,低下头赔不是:“师父教训的是,弟子考虑不周,这就另外去安排。”
忽然,迎面吹来一阵疾风,吹得众人道袍在风中飒飒翻飞,衣摆猎猎作响。
只见谢方远脸色一变,对即将离开的夜未明说:“不必了,她来了。”
众弟子的目光齐齐往广场下的千层台阶看去,一个身着白红色巫女服的女人怀抱着一只猫徐徐走上来。
她齐眉的空气刘海被风吹得微微飞扬,一头流瀑似的黑发只用一根红色发呆扎在身后,发梢随着风微微摆动。
素净的布鞋鞋面上纹绣着几朵梅花,鞋底走在大理石砖面上悄无声息,就像是暗暗出没的鬼怪一般。
长有阴阳眼的白猫衬着那双染着红指甲的手更加白皙,而精心涂好的暗色口红,让她整个装扮更偏向暗黑风格。
不是蛮任真还能是谁呢?
她的性格一向张扬,除了那位师祖爷,谁的劝告、训诫都听不进去,一如既往地我行我素。当初就是因为这么做得太嚣张了,所以同门才设计搞她。
不过蛮任真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由人家欺负她的小姑娘了,御姐气场十分强大,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人的心尖儿上。
二狗软软地喵呜一声,众目睽睽之下,开始舔自己的爪。
“他们竟然真的看不出来你身后飘着一只鬼!炽火牛批!”二狗用的是传音,所以其他听不到它的话。在他们听来,它就只是在喵喵叫而已。
而蛮任真的嘴角从始至终都挂着一抹微笑,眼神瞄过广场上的季秋几人,又极快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
霆螭适时地说出了她的疑问:“他们怎么在这儿?是被白灵宗邀请来的?”
蛮任真则面不改色地低声回道:“我倒是觉得,他们是被请来对付你的。”
被针对的鬼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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