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
罗立想也不想地把小纸人拽过来,皱巴巴地一捏,往风衣的口袋里面一塞,拔腿就跑。
果然跟罗立猜测得相去不远,这些造型古老的石像人里面封着人的尸体。他们应该是葬在这儿的王侯贵公的殉葬仆人,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被杀死,死前脸上惊恐的表情还保留着,随后就被封进了无情的泥塑里,完成了殉葬。
罗立也好,傍身在纸人里的舒梦也罢,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不禁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前面没路了,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随着纸人的一声疑问,他们听到了一阵卡拉卡拉的声响,只要回头一看,就能看到那些殉葬的石像表面泥壳都在缓缓脱落,露出了里面的尸体。
罗立的眼睛在周围扫了扫,感觉这儿应该没有别的出路,最后将目光定格在那把金色的凤椅上。
阴气浓郁的陵墓中,诡异的现象迭生,陈封多年的腐尸突破了泥塑的限制,就像是真正的丧尸一样,缓缓高举起了自己的双手,颤颤悠悠地朝着罗立两人围聚过去。
纸人从口袋里面探出了头,有点担心地看着它们,见它们的眼睛隐隐发着红光,顿时头皮发麻:“它们好像是被人下咒了,不然不可能在死后这么多年还能凭着一点怨气行动。”
罗立没理会这些尸体的行动,他从墙壁上掠过一只烛台,在腐尸闻声而动的时候,划出几道赤光为自己开出一条路,路径上的腐尸都被重重地弹开。
罗立几乎是在半空中翻着跟头跳过去的,他这么大的动作把还在口袋里面的小纸人震得掉了出来。还好纸人眼疾手快地拽住了口袋边缘的一根线头,才没让自己落入腐尸群里。
只见罗立一个利落的跟头翻到了金凤座椅上,重重地坐了下去。
下一刻,与墙壁紧紧相靠的座椅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原来这椅子是镶嵌在墙体上的,只要坐上来就会触发机关,带着人进入未知的陵墓深处。
而那些眼瞳泛着猩红光芒的腐尸在他们离开之后,就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动作缓慢地在石室内游走,宛如真正的幽灵。
在墙体反转后,它们眼中的红光逐渐褪去,全身开始迅速腐朽,最终成为了一群游荡的尸骨。
从险境中逃生的罗立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就看见前方一片漆黑之中,有一双幽幽的眼瞳死死盯着他。
那种让人后脊背发凉的感觉,竟叫罗立一时间不敢将手中的烛台举起,好照亮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小纸人从口袋里面飘了出来,虚无的眼睛瞄了一眼,发出稀奇的一声:“咦?”
黑暗中,似是怪兽一般的呼噜声传来,让罗立的另一只手暗暗握紧,场面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那……”
就在小纸人刚发出一个音节的时候,对面迫不及待地扑了过来,比罗立想象中还要按捺不住,却也比他的拳头更快一步——
扑到了他的脸上。
一团毛绒绒的家伙用四肢紧紧地抱住他的脑袋,脱口而出的口吻十分熟悉:“能在这种阴森森的地方还能看见你们,真是太好了喵!”
罗立面无表情地捏起这只猫的后颈皮,拎起来,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二狗无辜地眨巴着眼睛,没说话。
“既然你出现在这儿,就说明蛮任真也在这里了?”罗立把它往地上一丢,冷淡淡地说:“带路。”
从始至终,罗立都对蛮任真抱着莫名的敌意。如果对方是程君嫆的话,二狗还能理解。她的全身上下燃满了妒火,就像是刺猬一样,只要一见到蛮任真,就如同遇到了危险一样而炸开全身的刺。
但是罗立不同,这个男人总是将自己的敌意深藏,表面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实则警惕性很高,指不定在背后做了多少调查。
二狗不气馁地顺着罗立的裤管又爬上了他的肩膀,用很是轻松的语气对他说:“我要是知道小蛮在哪儿,我就不会待在这儿了。一起嘛一起嘛,大家一起走不会害怕~”
它舔了舔自己的猫爪,无意中瞥见一张小纸人正从罗立的另一只肩头探头探脑地看过来,当即讶异地惊叹道:“WOW!你不是那天附在罗立身上的那个无头女鬼吗?竟然还在!”
还在是什么意思?
“不过眼下可不是叙旧的时候。”二狗伸出了猫爪指着黑幽幽的前方,压低了声音说道:“那边有很多奇怪的家伙……”
二狗的本事整个灵调组的人都见识过,能让它说奇怪的家伙,那就说明,绝对是很厉害的鬼祟。
本着谨慎的态度,罗立举着烛台缓缓往前走去,也不知道他踩到了什么不该踩的东西,忽然周围瞬间变亮,墙上的挂着和罗立手中如出一辙的烛台,幽幽蓝色鬼火点亮,使得这儿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立在墙体上的石棺,棺材上镶嵌着奇怪的金属,罗立正要上前一看,忽然听到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
他警惕地环望四周,最终发现那些石棺的底部似乎有什么洞口,数不清的东西从洞口一涌而出,密密麻麻地朝着罗立所在的位置围了过来。
纸人率先看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忍不住惊喊道:“老鼠!是老鼠!”
说是老鼠,这些家伙们的体积也未免太过夸张了点,它们看起来大概有成人的小手臂那么大,白森森的牙让人不禁怀疑它们是不是以啃石头为生,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牙口?
罗立一甩手,手腕上的袖箭立刻带着一根坚韧的钢索死死地钉在了顶部,在他被鼠群淹没的时候,及时地吊在了半空中。
那些看着吓人的老鼠顿时扑了个空。
感觉自己的衣服都被猫咪的利爪抓破了,罗立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你怕老鼠。”
二狗想也不想地矢口否认:“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
“你就是,别否认了。”
“你收声啊!”
突然,他们三个同时听到那些立在墙上的石棺发出咚咚声,互相看看,各自都心里有数了。
“赶快找下一个机关,不然我们都会被那些老鼠给吃掉的!”二狗死命地勾住了罗立的脖子,看着试图跳起来的老鼠,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罗立感觉额头上的青筋直跳,“你是从哪儿出来的?”
二狗:“这个地方就像是迷宫一样,我跟小蛮他们走散之后,无意间触动了这里的机关,是从墙的另一边穿过石棺出来的。”
它在说这话的时候,两只前爪用力地抱住了罗立的脖子,后脚蹬着他的肩膀,直嚷嚷道:“躲开躲开!它们要跳上来了!”
这些老鼠们很聪明,它们发现地面距离罗立所在的高度,是它们所不能力及的,于是一群老鼠围起来搭成堆,一层堆一层,鼠群渐渐叠成了一个相当可观的高度。
而与此同时,那些石棺的棺材盖似乎终于压不住了,同时砰的一声打开,从里面颤悠悠地走出了几个人影。
幽兰的鬼火让罗立和二狗他们勉强能够看清这些家伙到底长什么模样,就是这一眼,让罗立瞬间拧起了眉头,二狗也震惊地张大了嘴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按照棺材上镶嵌的金属武器来看,这石棺里面放着的应该是曾经守护着这座陵墓主人的武将。不多不少,正好八个石棺,也正好应对了越代史书上记载的王室贵族正规的下葬规格。
可现在摆在石棺里面的,赫然是之前消失的考古小队!
这几个人统一穿着考古专用的装备,头上戴着的帽子上挂着灯,腰间还有水壶,后背上甚至还背着重重的背包。
他们这些人里,有男有女,有年轻人,也有上了年纪的长者。可惜的是,显然他们为了探究前人的长眠栖身之所,已经失去了最为宝贵的生命。
至此,包括前面的救援队在内,前后数十名人都殒命在这座陵墓里。
眼下,他们更是成为了鬼祟操控的傀儡,手中的指甲变得尖长,身上的皮肤正在一点点地溃烂,眼球泛白,眼皮下重重的黑青让他们显得尤为恐怖。
腐烂的尸体散发出这里应有的腐臭气息,他们就如同那些干尸一样,朝着老鼠群聚集的地方走了过来,看样子他们的目标也是罗立。
就在这个时候,小纸人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奇的事情一样,朝着罗立喊道:“那儿还有一个石棺没有打开!”
八个石棺里面只开了七个,这就意味着,剩下的那个没有打开的石棺,是之前二狗穿过来的通道所在!
一想到这里,罗立强打起精神,将另一只手里捏好的风咒抛了过去,一道飓风将石棺的棺材盖猛地卷开,还在空荡荡的石室里面游荡几下,将那些丧尸一样的人砰砰几下,拍翻在地。
罗立先把二狗抛了过去,二狗果然消失在黑漆漆的石棺里。就在这个时候,那些老鼠们终于够到了罗立的鞋子,却被罗立反踹一脚,借势踩在它们之中最大的那只老鼠脑袋上,利用钢索在空中晃荡了几下。
猛然撒手的时候,罗立整个人都冲进了石棺里。
从石棺中穿过的时间似乎特别漫长,甚至在罗立怀疑怀疑是不是花费了几分钟后,终于从紧靠着石棺墙的另一边跌了出去。
猝不及防地一片水光映入眼帘,他猛地发现自己是从高处坠落了下来,惊愕中也不忘把肩上的小纸人甩了出去,自己则重重地掉进了水里。
“哗!”
一声巨响过后,溅起的水花拍打在前方的石砖地上,让刚从水里跑出来的二狗再一次被打湿。
好不容易才从那一池怪异的水里爬出来,罗立跪在台阶上狼狈无比,干咳了几声,忽觉一道黑影伫立在自己的面前,他猛地抬头,甚至用藏在身后的手默默召唤出了随身携带的大刀。
却发现眼前站着的人很眼熟。
这不是一直跟在蛮任真身边的那个式神吗?
霆螭用冷淡的目光看着他,一只手里掬着一团小小的火苗,而另一只手抱着湿透的二狗。灼热的火焰在它的身上来回游走,似乎是在给它烘干身上湿透的毛。
怪不得他能看到水光,原来是他掬着火焰照亮了这儿。
在霆螭的身后,是一个石门,左右两旁都没有镇墓兽或者其他什么奇怪的东西镇守着这儿。当然,也看不见蛮任真的踪影就是了。
二狗眯着眼睛享受着鬼王的烘干服务,见罗立左顾右盼像是在寻找着谁,便主动开口说道:“不用看了,小蛮跟我们走散了。要尽快找到她才行。”
罗立起身后,也顾不得自己全身都湿透了,转头看了看飘在半空中的小纸人,用上了连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语气问它:“你没事吧?”
“我没事哦。”小纸人见他头发还滴着水,同样关切地回道:“你要不要把衣服处理一下?”
“没事。”罗立转回身看向霆螭,发现这男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他,一双深邃的眼眸在这么阴暗的地方,隐隐有点泛红。
可能是他的错觉吧?
等二狗全身都被烤的没有一点湿气后,它精神十足地举着喵喵拳窝在霆螭的手臂上,兴致高昂地说道:“出发!”
到了这个时候,罗立要是还能掩饰得了自己的好奇心,那就真是神人了。他忍不住问道:“你们来这儿干什么?当初你们不是不愿意来吗?现在出现在这儿,该不会是想着要帮我们救人吧?”
二狗用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看他:“这陵墓什么情况你也看见了,那些人都死了,无一生还。这就说明这座陵墓里有古怪。”它顿了顿,因为环境黑暗而变得圆碌碌的眼瞳更是透着光:“也说不定,这里会藏着什么宝贝呢!”
罗立无言以对。
石门是紧闭着的,因为前车之鉴,罗立不敢再擅自妄动,这个竖着一头长发的男人看起来很诡异,却格外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霆螭伸手缓缓推开了门,他怀里的二狗也不自觉地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却在霆螭走进了石门后,发现什么意外都没有。
黑暗的路总是充满了未知的危险,只听啪的一声,霆螭酷酷地打了一声响指后,周围骤然变亮,也让大家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这是一条长廊,没有鬼祟,没有老鼠,更没有时不时刷存在感的丧尸。
暖黄色的光线将走廊照得通透,也让经历了磨难的罗立心里稍稍平静了许多。他伸出手,让小纸人停落在他的手心里,好奇地打量着左右两侧。
在走廊的两旁,有很多扇门,不知道这些房间里面究竟装着的是什么东西。
这样安静的场所,当然是能少说话,尽量少说话。罗立保持着沉默,却没想到二狗一点避讳都没有,大大咧咧地指着其中一扇门问:“铁柱,这些门后面是什么?也是像刚才一样,养着很多食人鼠吗?”
听到铁柱这个名字,罗立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莫名。
霆螭一梗,却没有跟它计较这些,因为有外人在的关系,当然不能另有称呼。
——虽然霆螭并不在乎自己的身份被曝光,不过这不是蛮任真所乐见的。
他淡淡地说:“这里是放着陪葬品的宝室。你刚刚指着的那个房间,是放金条的。”
“哇喔,那旁边那个呢?”
“珠宝。”
“还有其他的吗?”
“胭脂水粉,绫罗绸缎。你所能想到所有值钱的东西,这儿都有。”
二狗啧啧感叹:“真是有钱人啊!不过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财宝肯定都快放烂了。我还是喜欢寻找修灵老家伙们留下的法宝之类的东西……”
这一人一猫说的兴起,而罗立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倏然皱起了眉头,隐忍再三,最终还是没能忍住。
“等等,照你刚才的话说来,这座陵墓的主人,岂不是个女人?”
听到这话后,二狗不由得回头看了他一眼,又把眼眸转向了霆螭。
这个男人停住了脚步,终于像是施舍给他一个眼神一般,斜睨着他,寡淡无情地说道:“是又怎样?”
外面传闻,这是越代时期一位王侯级的皇家陵墓。虽然在越代史上的确有记载,越代曾经的皇都就是现如今的H市,但是王爷多会葬在皇家的皇陵里,没有人会单独给自己造这么一座工程浩荡的地下迷宫。
所以,这究竟是谁的陵墓?
对于人类历史的追溯,罗立没什么兴趣,只是在一瞬间得知了与已知事实相反的真相后,倍感惊异而已。
只是霆螭身上的气势叫他有些难以忍受而已。这么盛气凌人,他以为自己是谁?
在二狗用肉垫小猫爪疯狂拍打着手臂的提醒下,霆螭收敛了目光,手指无意识地在二狗的脖颈上挠了挠,以此平复自己有点乱的内心。
他知道罗立对自己、甚至对蛮任真都充满了好奇,可以说是整个灵调组都是如此,那就不妨让他们的好奇心更浓烈一点。
看看他们究竟会掀起多大的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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