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实的财迷鬼被鬼王一瞪,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只剩下眼珠子还能转几下了。
蛮任真伸出扇子在它秃秃的脑袋顶上敲了一下,轻笑一声:“你是鬼,应该能觉察出哪里是阴气最重的汇聚地吧?”
如果要是现在有白问在,他们兴许也用不着召唤出一只鬼来做这种事。白问的罗经仪堪比现实里实用的指南针。
听完蛮任真的话后,财迷鬼立刻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当然可以,毕竟我是个鬼,除了铜臭味,还是能嗅到阴气的。”
“那就好。”季秋抱紧了怀里的小兔子,止住了自己看见鬼就想抓的手,挤出一抹微笑:“还请你,前面带路。”
财迷鬼团成一团黑乎乎的鬼气,往前面飘去,几个人抬腿跟上。季秋刚要走,就被霆螭用手勾住了肩膀。
季秋回头,发现霆螭竟然对他勾了勾手指。
妈耶,季秋的小心脏立刻就砰砰地跳动了起来——怎么肥四?!鬼神这是对他有勾~引的意思吗?
哦都怪他太帅,魅力无边,竟然连鬼神都拜倒在他的裤腿下!
霆螭眯着眼睛,淡淡地说道:“把这兔子给我。”
“哈啊?”季秋感觉自己刚刚似乎脑洞开得太大了,原来他是想要这小兔宝宝啊。季秋想也不想地把小兔塞到了他手里,恭敬地说:“您请。”
走在前面的蛮任真见他们两个在后头,不知道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折回来就看见霆螭的手上抱着那只变异的兔小孩,隐约猜到他想干什么了。
蛮任真有些不悦地蹙起了眉头,问霆螭:“你还是想搞清楚灵都背后的秘密吗?”
霆螭附身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吻,风轻云淡地说道:“你也不想我在进入阴间后,身份暴露,被重新押回地府,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吧?”
这个男人,把话说得那么可怜兮兮的,还真让蛮任真动了恻隐之心。要不是她清楚这个家伙的身份在阴间至高无上,没人能轻易控制得了他,她都要信以为真了。
季秋拧着眉头,看起来像是调侃,实则在认真地跟霆螭建议道:“可回到地府,不就是你应该做的事情吗?你可是堂堂鬼神哎,总不能一直滞留在阳间吧?”
霆螭侧过脸,看着季秋:“如果说我在地府里的地位已经被别的鬼所取代,明知回去是死路一条,也该回去吗?”
“这……”季秋一脸复杂的表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好吧。”蛮任真见他说的那么冠冕堂皇,看他的样子大概是真的不想回到阴间,只好伸手在他的脸色重重捏一把,好解气。“你知道我不会陪你着你去做一些无关的事情对不对?”
霆螭顺着她的手背,五指和她的手指交叉纠缠,放柔了语气说道:“我知道,所以我自己去就好。”
“行吧,那我们外面见。”蛮任真收回了手,随即听到了一阵铃铛的声响。包括季秋在内的三人低头一看,就发现二狗正在用后腿努力地蹬着脖子上的红绳,像是要把戴着的铃铛蹬下来。
“大佬,这个铃铛你拿回去用。”二狗的语气满满的担忧,让霆螭心中倍觉温暖。“它可能会派的上用场。”
霆螭用很轻柔的语气对二狗说:“不用,你戴着吧。”他的手刚按住了二狗的毛绒爪子,就听见二狗继续惆怅地说:“不不不!我担心我戴着它,跑起来万一把阴间的鬼魂都招来怎么办?我们只有小蛮一个能打的。”
霆螭:“……”行叭,感情刚才都是他自作多情了。
一再解释强调了引魂铃是有使用的限制之后,二狗才跟着蛮任真和季秋,追上了罗立等人的步伐。
霆螭在远处看着他们渐行渐远,最后终于消失在城堡某个拐角处,有些怅惘地摸着手里兔子宝宝的耳朵。
“难得分开,还真是不习惯。”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霆螭的身形连同手里抱着的兔子宝宝,一同化作淡淡的黑烟,消散在地下城的空气里。
黑烟袅袅,丝丝缕缕变得微不可察,很快就顺着那一条条的紫色光带,缓缓往地底飘落而去。
地底下面是漆黑的万丈深渊,那些漂浮在地下城空气里的碎星光,在越深入地底时,越发数量稀少,以至于最后什么都没有,漆黑如墨。
在无休止的坠落中,霆螭逐渐化回鬼王的原形,衣袍飘飘,长发似烟。一双红色的眼瞳在黑暗中亮起,循着紫色光带的源头寻去。
埋头在他怀里的兔子宝宝抬头看见霆螭像是变了个人,尤其在看到那双毫无感情的猩红眼瞳时,被吓得几乎要一咧嘴,哇哇大哭时,结果霆螭在唇边比了一根食指,发出了嘘的一声。
要哭不哭的兔子宝宝立马就把眼泪憋了回去。
他好像,不是看起来那么凶。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兔子宝宝变得乖巧了许多。他畏惧黑暗,埋头在霆螭的衣襟里,也不知道他们下坠了多久,终于,霆螭的双脚似乎沾了实地。
霆螭放眼望去,发现周围的紫色光带就像是断掉一样,脚下踩着的,则是和地下城的桥梁一样的镜子地面。
从这里,可以看到自己的倒影。
霆螭低头看去,只见镜面里,自己的倒影一会儿变人,一会儿变成黑蒙蒙的一团鬼影,最后直接消散,连影子都没有了。
就像是个变戏法的嘻哈镜。
霆螭心里有些不舒服,他在四周张望了许久,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有这一面镜子挡着他继续向下探查的方向。于是,霆螭就伸手放开了兔子宝宝。
原本以为自己会摔到地上的兔子宝宝,用双手惊慌地捂住了自己的双眼,结果他久久没有察觉到自己落地,于是忍不住拿开了挡着眼睛的双手。
就在这个时候,霆螭将力量凝聚到自己的右脚上,微微抬起的右脚笼罩着一小团的黑气,最后重重地踩在了地面上。
啪的一声,像是镜子碎裂掉的声音,地面上有几条很小的缝隙蔓延开来,最终哗的一声,碎成一片一片的玻璃渣,连带着霆螭和兔子宝宝都失去了重力,向下坠落去。
刺眼的紫色瞬间映入眼帘,霆螭在伸手将尖叫不已的兔子宝宝拉到了怀里的同时,也终于看到了一只蛰伏在地底的紫色庞然大物。
他想,他应该是找到了足以支持整个灵都活动的灵力源头。
“玄武……”
龟裂的壳背上,一道道细纹里冒着紫色的灵光,它就像是存在了这里很多年的磐石一样,纹分不动。以至于都无法让人找到它的头和四肢,仿佛是一个死物。
可是霆螭站在这儿,踩在龟裂的龟壳上时,能够清晰地听到回响在这里的心跳声。正如季秋在兔子宝宝的梦里所看见的那一幕——
庞然大物,有心跳声,它的身体因为沉入睡眠当中,而一起一伏。
兔子宝宝看见这个大家伙,条件反射地拼命往霆螭的怀里钻去,他只露出一个留有兔子尾巴的小屁股,整个身体都在瑟瑟发抖。
看来那次的变异实验,让他印象很深刻。
就在霆螭伸出脚来在龟壳上面踩了几脚之后,身下的这个大家伙,就像是要苏醒一般,身体突然拱高,裂缝中的紫光也变得更加强烈。在前段的一个巨大无比的窟窿里面钻出一颗像是蛇一样硕大的脑袋,半阖的双眼迷茫地盯着周围看了许久,最终嘴巴一张一合,盯上了霆螭。
“鬼……王……”
还在迷宫一般的地下城里打转的蛮任真几人,忽然感觉脚下的地面在动荡,几个人忙搀扶着墙面,楚向云有些惊慌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么晃?”
南宫拧眉:“该不会是地震了吧?”
震源一般都是从地底传出的,想到这里,蛮任真和季秋对视一眼,心中都在猜测是不是霆螭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这样放着大佬一个鬼去冒险,真的靠谱吗?
就在季秋心里惴惴不安的时候,忽然听见财迷鬼高兴地喊道:“找到了找到了!”
二狗吹着胡子瞪着那鬼:“真羡慕鬼,都不知道什么叫地震。”
他们一行人从深入地下城之后,就紧紧地抱团簇在一起。自从南宫不小心触发了一个机关后,引得大家中了几个陷阱,还顺便招来了另外一拨人马的偷袭,他们就决定不会在这种充满危险的地方兵分两路了。
更何况有财迷鬼带路,用不着那么麻烦。
蛮任真说:“在哪儿?”
财迷鬼从前头飘了回来,用很是谄媚的话语说道:“就在前头,阴气汇聚特别足,我嗅到的家的气息!”他说完就看到了季秋脸上浮现出一言难尽的表情,立刻补救道:“当然,我是不会回去的。我已经成为了您的式神,将永远忠诚地守护在您的身边。”
“带路。”
“嗻。”
女王气息侧漏的蛮任真连罗立这种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很快他们就跟着财迷鬼来到了所谓阴气汇聚很足的地方。
那是地下城边缘的一处空屋,门是大开着的,掌着火光的明非领头先进去看了一眼,触目惊心,立时闭眼喊了一声:“阿弥陀佛。”
在石屋内的墙壁上,有一道像是口子一样的裂缝,从里面冒着熏熏的黑气,正是他们想要找的秘密同道的入口。
令他们感觉到惊恐的并不是这条缝隙入口,而是堆满了石屋一地的白骨骷髅。在它们的身边偶尔有一些破损的法器,看起来老破陈旧,似乎有段时间了。
这一眼望去,起码得有数十个人死在这儿了。
饶是明非这种出家人,也不禁拧起了眉头,喃喃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儿会有这么多的骨骸?”
想要知道答案,很简单。蛮任真蹲下身子,伸手在其中一只白森森的骷髅头上轻轻一摸,感灵术就把一些血腥的场面带入了她的脑子里。
只几秒的功夫,蛮任真就有些受不了地撒开了手,站起身来对他们说道:“这些人是自相残杀而死。”
“理由呢?”季秋问。
蛮任真斜了他一眼,指着那道缝隙,直接了当地说道:“利欲熏心罢了。”
为了能够在别人前头,抢先一步探究阴间,提高修为,这些人想争先恐后地进入其中,却引起了争端,最后都折损在这儿了。
明非念了一段往生咒,感叹道:“人有罪,欲望便是原罪。”
“可正是因为有欲望,所以才被称之为人,不是吗?”蛮任真笑眯眯地接了他的话,随即召唤出了好几道符纸,将整个缝隙口都围了一圈。
那条缝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最终撑到一个能供两个人同时进入的大小。
季秋挺了挺胸脯,似笑非笑地说道:“谁先来?”
只见罗立和南宫举起了手,一副慷慨就义的严肃表情,逗乐了季秋。季秋清了清嗓子,先是应了句:“好!”就在罗立和南宫打算先进的时候,季秋又说:“那就我和明非大师先进去。”
说着,也不管那两人一脸卧槽的表情,直接拉着明非就大步迈进了黑色的入口。
蛮任真抱着二狗,笑眯眯地朝楚向云招手:“我一介弱质女流,得要人保护才能安心。你们应该不会让我和向云殿后的,哦?”
于是,罗立和南宫又目送着他们两个紧随其后,得嘞!他俩最后。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没说什么话,立马跟上了蛮任真的步伐,一脚踏进了黑色缝隙里。
就在他们离开之后,墙上的符纸消失,入口又恢复成了只有缝隙那般大小。而那一地的骷髅白骨,在他们离开之后,发出嘎啦嘎啦的声音。如同有自己的意识一样,从地上飘了起来,迅速凝聚在一起。
它们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拼成了好几个人形的骨架,姿态各异地守在缝隙入口。
一个幽幽的女声在黑暗里发出诡异的笑声:“有趣、真是有趣啊……”
阴阳两界的通道里,漆黑一片,在蛮任真的提醒下,前后的人都能听到她的嘱咐:“进来后闭眼,不然小心被鬼魂勾走心魂。”
于是大家都闭上了眼睛,他们手拉着手,走过一片黑暗过后,眼珠子隔着眼皮很快就能感觉到有强光出现。
就在二狗想睁眼的时候,蛮任真伸手捂住了它的眼睛。
“别睁开眼,这种光会让你们的眼睛直接瞎掉。”
光芒从红到黄、到紫,足足变了七种颜色,之后又是一片无尽的黑暗。一阵鬼哭狼嚎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蛮任真说:“听祖师爷说,进了阴间,千万不要听鬼哭,也不要听它们说话。鬼有几百种勾你魂的方式,如果你们不想尝试,最好把耳朵捂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要听专业领域的人的话才好。于是大家又把耳朵都捂了起来,明非更是诵起了心经。在越来越强烈的鬼哭声靠近后,大家犹如被魔音灌耳,季秋当下就有点走不动道了。
后面的蛮任真忍不住在他的屁股上踹了一脚,无奈地笑骂:“没出息……”
在巫女大人的指点下,一行几个人终于没有再听见那阵摧残人耳朵的魔音,即便如此,谁也不敢擅自放下捂着耳朵的手。
直到他们的耳边传来了一阵水声。
蛮任真一睁眼,发现他们正站在浅滩的河水里,水面刚过小腿肚,却一点浸湿衣物的感觉都没有。
她幽幽地伸手在季秋的后背上摸了上去,就见闭着眼睛的季秋立刻嚷嚷道:“啊啊啊——有鬼在摸我!任真!任真!姑奶奶快救我!”
明非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就见蛮任真一脸狡黠地笑着对季秋使坏,无奈地摇了摇头:“蛮道友,你就别戏弄季道友了。”
听到明非说话,大家像是安心了似的,都睁开了眼睛惊奇地打量着四周。季秋好气又好笑地瞪了一眼蛮任真,后者抱着猫咪朝他做了个鬼脸。
楚向云看着眼前的景色,不可思议地喃喃道:“这儿…就是阴间吗?”
所有人都是第一次来这里,他们对自己看到的一切,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这儿的天空很暗,但是能看得出天上有云彩,黯沉的天际泛着砖红色的光,就像是即将进入夜幕的傍晚一样。在天际尽头,清晰可见一棵参天古木,秃枝光杆,流露出几分凄凉的意味。
河水很黑,即便是这么浅的水,也看不到他们的脚面。在河面上漂浮着很多红色的、细长得像是触须一样的花茎,有几分飘零的美感。
等他们蹚过了河水上了对面的河岸,望着地面上一簇又一簇繁茂的曼珠沙华时,他们才明白,让河水变得凄美的红色茎叶是从何而来。
“彼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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