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人大多都是这样诞生的。
他们亲身经历了许许多多的难过后,决定让其他人不要再像自己这般难过,这份血淋淋的体贴,人们称它为“温柔”。
……
“你们两个——”
信阳候夫人指了指,方才被白染擒住、险些卸了手臂的那两个侍婢,“给本夫人好好的、教教她什么是规矩。”她有意无意咬重了字音。
那两名侍婢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的眸中看到了忿恨,她们可没有忘记,白染方才差点儿卸了她们的手臂,到现在还可疼着呢!
她们用力的踹白染的膝盖,迫使白染在信阳候夫人的面前跪下去,似乎故意报复一般,白染膝盖跪的地方,好巧不巧,就是那茶盏摔碎的碎片处。
这、绝对是故意的。
膝盖上传来的疼痛让白染倒吸一口凉气。
她咬牙忍着膝盖处传来的疼痛,隐忍不发。膝盖处,娇嫩的肌肤隔着被碎片划破的衣裙,已然磨出了血痕与伤口,鲜血缓缓流出,格外狰狞。
白染深呼吸,一动不动的跪着,袖下的手紧握成全,微软的指甲深深的嵌入手心,不能动,忍住、一定要忍住!
“白小姐。”
其中一位侍婢轻蔑的瞟了白染一眼,看着她苍白的脸,眸中划过一丝得意,递给她一个茶盏,语气傲慢得道:“去将这杯茶,敬给夫人吧。”
仿若颐指气使一般的语气。
白染敛眸,抬手接过那茶盏,接过后,她瞳孔微缩,隔着茶盏手刚触上去的时候,差点儿烫的没让她手一抖,这茶……MMP的刚烧开吧?
白染面色淡漠,眼前突然出现一片衣角。
原来是信阳候夫人屈尊绛贵的,来到了她的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白染,眼角眉梢写满了轻蔑与不屑,似乎都懒得瞟她一眼。
侍婢赶忙会意,仿若,施舍给乞丐一般的轻蔑一笑,解释道:“看什么看?夫人这是念你正跪着学规矩,不好走路,便来到你跟前站着。还傻愣着干什么?把茶奉给夫人啊。”
“……”
白染缄默着垂头,一只手递去茶盏,却被侍婢拦了下来,语气贼冲的横眉指责道:“你干什么呢?奉茶还一只手端着,懂不懂规矩啊?”
侍婢双手比划着:
“这茶盏,是要双手奉上,举过头顶的!”
双手奉上、举过头顶。白染额头上青筋欢快的跳动着,耐心、忍耐力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还真把她当奴隶使唤了是吧?就算燕国自谓是最重礼仪泱泱的大国,可就算在楼兰,哪有客给主双手奉茶、下跪行礼的道理?!
礼仪大国?我呸!
白染内心的火气蹭蹭蹭上涨到了极点,可她越气,笑的就越是灿烂得可怕,她抬眸一笑,似乎毫无芥蒂:“阿染明白了。”
茶,被她双手奉上。
信阳候夫人唇角勾起一抹笑,心下暗自得意,什么楼兰使臣和亲前千金,到了这燕国、来了这信阳候府,还不是得任她拿捏?
依她看啊,这白染好拿捏得很,若是没有那圣旨,阳儿实在喜欢的紧的话……这白染给阳儿做个妾也不是不可以。
就在信阳候夫人正洋洋得意暗自腹诽时,手上突然一烫,剧烈的疼痛传来,她面色陡然一变,不由得失声大喊:“啊啊啊——!”
茶盏落下,顷刻间滚烫的开水泼洒。
“夫人、夫人您没事吧?”
侍婢紧张的掏出帕子,赶忙给信阳候夫人的手擦拭着,她狠狠的瞪了白染一眼:“你!你怎么把茶水泼在夫人手上了,你瞎啊,没长眼睛吗?!”
侍婢气得浑身发抖。
白染凉薄而淡漠的笑着,不言不语,就那般静静的看着,看着信阳候夫人扭曲到狰狞的面孔,死死地蹬着白染:“你个贱人!”
表面的雍容华贵不再,狰狞而扭曲的脸,恍如泼妇。
殿外的雨声啪嗒啪嗒。
旁边的侍婢都给吓呆了,要知道,她们的夫人从来都是优雅端庄的大夫人,就算侯爷一个接一个的纳妾,夫人也从不吃醋,反而主动帮侯爷挑各色美人儿。
不管侯爷纳多少妾,谁也撼动不了夫人的地位,因为秦世子是信阳候府唯一一个男丁,其余的妾室生的全都是女丁。夫人是一个极好面子、标准的大家闺秀,嫁来侯府后,给侯府下人的印象,就是——端庄,温婉,贤惠。
可是现在,这……还是她们那个雍容典雅的夫人吗?
“啪”的一声。
信阳候夫人猛地甩了白染一巴掌,白染的脸被打歪了过去,半边侧脸上,还留着五道深深的指甲血痕,和红红的巴掌印。
这一巴掌,可是下足了十成十的力气。
白染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双眸却依旧不起波澜,反而还带着几许意味不明的笑意,轻启朱唇,凉薄一笑。相对于信阳候夫人的歇斯底里,白染格外的淡定。
仿若方才被甩巴掌的人不是她一般。
“夫人这是……恼羞成怒了?”
“你!”
信阳候夫人双手颤抖的指着白染,不是怕的发抖,而是气得肝疼,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般对她!
突然,一道厉喝声传来,沉厚的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怒气:“够了!”信阳候夫人赶忙收回了手,敛了狰狞,半惊半吓:“夫君?”
突然,眼前人衣袖一挥。
“啊!”
突如其来的一个巴掌,打得信阳候夫人晕头转向,霎时,她是真的恼羞成怒了,“夫君你……!”可待她看清眼前打自己的人时,蓦地一惊,不可置信的道:“夜王?!”
她看了看五步之外一脸菜色的信阳候,又看了看自己身前沉着脸的即墨夜——很显然,方才打她的根本就不可能是信阳候。
信阳候夫人心下的火气蹭蹭蹭往上涨,刚想骂出口,可蓦地看见即墨夜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她又有些不敢开口。
那眼神,冷漠的不带丝毫温度。
零度冰点。
奇了怪了,向来不可一世,在这信阳候说一不二的信阳候夫人,竟然也有被一个眼神吓得腿颤,不敢开口的时候。
信阳候夫人还没开始讨说法呢,即墨夜就先发制人的质问道:“谁允许你打她了?”
她?她是指谁?白染吗?
对上那阴冷的眼神,信阳候夫人不由得背脊生寒,后退了几步,底气也显得没那么足了,却仍旧是理不直气也壮:“白小姐欠缺教养,本夫人便好好教教她规矩,有什么不对吗?”
即墨夜冷笑:“本王都不舍得动她,又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动本王的人?”
话落,即墨夜又是一个甩手,于是,信阳候夫人另一边完好的侧脸,又多了一个巴掌印,一左一右两个巴掌印,看起来对称分布均匀,格外和谐。
“你!”不行,就算即墨夜不过就是个有名无实的王爷,但他还是皇上同父异母的皇弟,不能得罪。信阳候夫人咬牙,楚楚可怜的向看戏的信阳候啜泣道。
“老爷,这巴掌印……妾身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夫君对她一向是相敬如宾的,想必这时候也必定不会偏颇……然而信阳候夫人想错了。
信阳候阴沉着脸色,他方才可是跟夜王在大堂外,看得可是清楚的很,这哪里是学规矩,明摆着真真切切的刁难与威胁。
“蠢妇!”
原以为她温柔贤惠,没想到竟……那歇斯底里的模样,跟那大街上骂娘的泼妇有何区别?信阳候越想越气,甩袖道。
“见不了人就给我滚回房里,面壁思过去,在这期间,府内一切事务交由侧妃打理!”
信阳候夫人尖叫道:“老爷!!”
白染津津有味的看着这一场一年一度的好戏,似乎都忘了,她正在跪着一般。不知想到了什么,她不由得兀自笑的更欢了。
原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面具啊。
突然,一抹妖孽的紫色衣角,晃在眼前。
白染蓦地一怔,微微错愕的抬眸,却见即墨夜的神色不复方才对信阳候夫人的阴冷与可怕,他笑得温柔,带着点点宠溺,轻轻的朝她伸出手。
似乎有些心疼的问道:“疼吗?”
唔。
原来妖孽腹黑毒舌臭不要脸的即墨夜,也会有这么温柔的时候啊……看着那比女人都要漂亮几分的容颜,白染竟一时看呆了,忘了反应。
即墨夜小心翼翼地抚着白染的肩,似乎想将跪着的她扶起来,可白染依旧呆呆的盯着即墨夜的脸,惹得即墨夜不由得调侃道。
“你还想,跪着看本王的脸多久?”
“啊?”
白染霎时回神,她被即墨夜扶了起来,可腿一软,她却又跌了下去,好巧不巧跌进了即墨夜的怀里,她面色如常,却又有点说不出的不自然与别扭。
目光躲闪,不敢直视即墨夜:“那个……碎片扎进膝盖了,暂时起不来,先让我缓缓。”
即墨夜闻言,二话没说,手一抬衣袂飘飘,便将白染抱了起来,白染脸色登时就黑了:“即墨夜你、你放我下来!”
MMP的,这个时候还想着占她便宜?!
“不放。”即墨夜将白染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白染莫名觉得安心,竟没了方才被罚跪奉茶的委屈。
头顶上传来他低沉而又磁性的嗓音,该死的好听,他依旧是臭不要脸的说道:“她打你一巴掌,本王帮你双倍奉还,你想怎么感谢本王,嗯?”
声音中带着几分笑意,戏谑二三。
“你不来我照样可以解决。”白染轻哼一声:“大不了,自己打自己一个巴掌,我不就什么都不欠你了?”
即墨夜:“……”姑娘,是个狠人。
他转头,看向了正在吵的不可开交的信阳候夫妇,留了一句话便抱着白染潇洒而去:“本王今日乏了,就先告辞了,但若是还有下次,本王定会请信阳候夫人到府里来,好好学学、什么是规矩。
望夫人,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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