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自罚三杯都不愿开口的秘密,就像安河桥的那个夏天,南山南的北海墓碑,往后余生,我宁愿要酒,也不要你。
……
就这样,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又过了混吃等死的一天。白染再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清晨,卯时。她是被一阵脚步声吵醒的。
“哒哒”的脚步声,不紧不慢的传入耳中。
白染睁开惺忪的睡眼,随之而来映入她眼帘的,是一片月白色的衣角。双眸微滞,白染不由得抬眸看向了来人,果然是他——洛尘。她勾唇,似乎聊家常一般的自然随意:“又是温言来送药呐?”
洛尘敛眸:“殿下在处理公务,属实是脱不开身,这才由属下代劳。”
“那就麻烦温言了。”白染盯着洛尘,笑的意味深然,她今天的心情似乎格外的美丽,连那带着碗深褐色、苦的可以让人哭爹喊娘的药,她也没眨眼没犹豫的一口喝了下去。
一饮而尽的潇洒。
倒让人有种她不是在喝药,而是在喝酒的错觉。
当白染把空碗递给洛尘的时候,洛尘接过空碗,却并没有着急着离开,而是轻轻的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坐了下来:“王妃是不是一早就知晓,小世是温言的胞弟?”
哟,这次打算不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了呀。
白染唇角的笑意逐渐增大,也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不错,我早就知道。其实,就算我否认,你也不会相信的,不是吗?”他的眼中,全然都没有半分不解的疑惑啊。
“既然早就知道,王妃为何要隐瞒此事?又为何不告诉温言?”
洛尘湛蓝色的眸子盯着白染,眸底带着几许微不可查的暗沉与怒气,“王妃可知,温言与家族的族人们一直都在寻找小世的下落,寻了十一年!整整十一年杳无音讯,温言甚至还以为小世他已经……!”
“噢?寻了整整十一年?”
白染不禁挑了挑眉毛,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洛尘的话头,她满目嘲讽讥笑,那深邃却又剔透的目光,仿佛可以洞悉一切:“可笑。”
“若不是你们当初亲手抛弃洛世,我能在街头遇到他么?现在他好不容易在我的庇护下,有了一席之地,你们才站出来说寻了他十一年,不觉得已经太晚了么?”
“你……”竟然都知道?!洛尘抿唇,目光中是掩饰不住的讶色,却又旋即划过一抹暗沉,恢复了安之如常的从容温雅。
“怎么,很讶异么?——楼兰皇族的死士洛温言?”
看着白染似笑非笑的眼睛,洛尘终于明白,原来他中了白染下的套,到底是他鲁莽了:“看来你早就料到我今日会来这儿。不过,我奉劝你一句,洛世生是洛家的人,死了也别想摆脱洛氏一族嫡次子的身份,既然他还活着,那就应该为家族效力。”
“洛世是你亲弟弟。说这话的时候,你良心就没有一点点的愧疚吗洛温言?为家族效力?你是在逗我玩吗?别说效力,洛世回了家族只怕结局就是死路一条吧?
我绝不相信,被称之为“只忠于皇族走狗”的洛氏一族,会容得下一个带来不幸的叛徒。”白染道,“够了,多说无益。如果你是来找我要人的,那么敬谢不敏没得商量,出门左拐再见不送。”
“若我执意要人呢?”洛尘道。
“那你就别怪我不冷静了。就算我如今受了伤,对付你也不是难事儿。”白染微微眯了眯眼,“还有,有些事情我可以不计较,但是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用甄卿子的丹药为我解毒一事,根本就是假的。”
“呵……”
洛尘双眸一怔,旋即微微一笑。
明明依旧是如常一般的清风明月谦谦翩翩,可此刻,他蓝色而森然的眸,却让人不禁从背脊升起一股凉意,与平常给人感觉温文尔雅的气质,截然相反:“看来洛世都告诉你了啊,没想到,他竟会对你这般信任。”
甚至,这种信任与依赖要远大于他这个兄长。
“对,是假的。你猜的都没错。那让我猜猜…你接下来想问些什么——为什么我能够解你的毒,对不对?”洛尘接着道,“因为这毒……就是我下的啊。
只不过我算错了一点,你竟是百毒不侵的体质。”
果然!!
白染眯眼,眸中满是敌意与戒备,她早该猜到的。那支毒箭为什么会在她来了之后那么久,才瞄准即墨夜;狩猎的时候,洛尘又为什么不在场;还有那些江湖亡命之徒,究竟是奉谁之命来刺杀她和即墨夜的。
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出自一人之手。
那人,还是即墨夜的亲信。呵,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即墨夜也有遇人不淑、被人从背后插两刀的时候。白染很是不厚道的笑了。
“你就不怕我把真相告诉即墨夜?”
谁料,洛尘的回答却更是信誓旦旦、胸有成竹,似乎满不在乎,她这点儿根本上不得台面的把戏,:“你觉得,殿下会信你么?”
“他有什么理由不相信我?”白染反问。
“殿下若是不日登基,你——白家嫡长女白染,将会是他威胁楼兰最大的筹码,也将是他一统天下最大的阻碍。”洛尘笑了,“就凭这一点,他就有理由猜忌你任何的挑拨离间。”
白染袖下的拳头紧了又紧,心下不由得微沉。对,洛尘说的一点儿都没有错。于刚登基的新帝而言,她的确是最好的人质,也是最大的威胁。
末了,她松拳,突然笑了,话锋一转:“我很好奇,你潜伏在即墨夜身边这么久,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与家族,又怎会不知道我是为了什么来燕国的呢?不妨,来猜猜?”
洛氏一族,楼兰皇室最忠诚的走狗与死士。洛尘这种矜贵的嫡长子亲自来到燕京,肯定是楼兰皇族那边要在燕国埋一点儿棋子与眼线,可这原因……她明白了。
沉吟片刻,白染轻笑:“你潜伏了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离间燕国皇室的关系,让即墨夜和即墨言互相猜忌,窝里斗,斗个两败俱伤你死我活,然后楼兰古国坐收渔翁之利。届时,楼兰若想拿下燕国,就如探囊取物一般轻而易举。
我猜的可对?”
洛尘拍手,鼓了鼓掌,却又不禁扼腕叹息:“不愧是楼兰第一才女。你很聪明,比起那些空有美貌的花瓶,确实是不可多得。怪不得世人皆道,得白九婴者得天下。只是可惜了,你不是个男子。”
也注定不能君临天下。
“彼此彼此。”白染冷笑,“你藏的可真深。”她竟然这么晚才发现,原来身边就潜伏着一头狼。
“白——九——婴——”洛温言起身撩起衣袍,他眉眼含笑的,一步一步缓缓地、不紧不慢不轻不重的迈向了床头坐着的白染,“哒哒”的脚步声,让人的心忽上忽下忐忑不安。
温柔,却如致命的毒药。
这,才是真正的洛温言。
“我来这儿是奉了楼兰古皇之命,为挑拨即墨夜和燕皇的关系,而你,则是要除掉燕皇。如此看来,我们的目的其实是一致的。”
“所以呢?”白染挑眉。
洛温言走到榻边,猛然俯下身来,将白染抵在了床的最里边,与即墨夜身上的的薄荷香味儿全然不同,他的身上是淡如水的竹墨香,气息突然接近,惊得白染猝不及防的抬眼。
一抬眼,就深深的撞入了那湛蓝色的双眸。
“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你我合作,岂不是件美事。嗯?”尾音上挑,带着无尽的引诱。白染深知,那温然的浅笑,却是如同裹着糖衣的致命匕首。
不可触碰,不可沾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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