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阳光刚爬上窗棂，赵嬷嬷便领着一群粗使婆子浩浩荡荡闯进了柳姨娘的院子。
这群婆子个个膀大腰圆，腰间别着麻绳和布包，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惊得树上的麻雀扑棱棱飞散。
"哎哟我的老天爷！"
赵嬷嬷刚跨进院门就夸张地捂住鼻子，从袖中掏出一块白帕子系在脸上
"这味儿——比那腌了三年的咸菜缸还冲！"
身后的婆子们有样学样，纷纷用白布掩住口鼻，有两个年轻的甚至干呕了几声。
这动静惊醒了还在吃早点的柳姨娘母女三人。
安如霜第一个冲出来，准备查看到底是谁过来喧哗。
"你们干什么？——"她的话戛然而止，瞪大眼睛看着满院子的婆子。
"见过如霜小姐，我们来给柳姨娘和两位小姐的院子清理清理。"
赵嬷嬷笑眯眯地说，眼睛却冷得像冰，招了招手
"这院子里的东西都沾了味儿，得搬出去晒晒。来人啊，动手！"
婆子们立刻分成三队，一队直奔正屋，一队冲向厢房，还有一队开始拆卸院里的藤架。
桌椅板凳、妆台衣柜、连床上的锦被都被粗鲁地拖到院子里。
一个婆子抱起安如雪最爱的青瓷花瓶时，故意手一滑——
"啪！"花瓶在青石板上摔得粉碎。
"哎呀，手滑了。"
那婆子毫无诚意地道歉，眼睛里闪着幸灾乐祸的光。
"住手！你们这些贱婢！"
柳姨娘终于冲了出来，脸色铁青，"谁给你们的胆子动我的东西？等老爷回来——"
娇娇弱弱的妇人巴掌大的小脸上，此刻充满了戾气
"姨娘别急呀。"
赵嬷嬷慢条斯理地打断她，从怀里掏出一把香囊
"这也是为了您好。您瞧，老爷最近都不来您这儿了吧？"
她故意压低声音，却让周围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听说新来的苏姨娘，身上总是香喷喷的......"
两个年轻婆子假装整理家具，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听说老爷昨儿又宿在苏姨娘那儿了......"
"可不是，这院子臭得跟茅房似的，换我我也不来......"
柳姨娘气得浑身发抖，精心保养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安如梦裹着外衫缩在廊柱后，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什么时候自己受过这种委屈
安如梦则直接扑向一个正在搬她妆奁的婆子："放下！那是我爹爹送的！"
那婆子灵活地一闪，安如梦扑了个空，差点栽倒。
婆子们发出一阵压抑的嗤笑。
"如梦小姐莫着急！"
赵嬷嬷一挥手，几个小丫鬟鱼贯而入，捧着沐浴用的香胰子和熏香
"给姨娘和小姐们备了上好的玫瑰露和沉水香，洗得香喷喷的，老爷说不定就回心转意了呢。"
柳姨娘终于忍无可忍，厉声喝道："赵嬷嬷！你别忘了谁才是这府里的主子！等老爷回来，我定要——"
"定要什么？告状吗？"
赵嬷嬷突然收起笑容，眼神锐利如刀
"姨娘怕是不知道，老爷前儿还在商议，说两位庶女的婚事......"她故意拖长声调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柳姨娘头上。
她踉跄后退一步，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安如霜终于哭出声来，安如梦则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
"所以啊，"
赵嬷嬷又恢复了那副笑模样，指挥婆子们把最后一张贵妃榻抬出去
"姨娘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讨老爷欢心吧。这些东西，等除尽了味儿，自然给您送回来。"
当最后一个婆子离开时，柳姨娘的院子已经空空荡荡，只剩下光秃秃的床板和几个箱笼。
晨风吹来，带着婆子们故意留下的熏香气味，混合着原本的脂粉味，形成一种古怪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柳姨娘瘫坐在台阶上，精心梳好的发髻散了一半。
“林秀！你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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