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走了。
真走了。
袁木夏站在门前看着圆头圆屁股的班车,跌跌撞撞的转过转山弯消失不见,尘土缓缓落下。
好半天才进了院子。
关上大门,插上门栓。
从案板下拽出几张报纸,报纸上晒着十几种草药。
苏沃野走了也好,正好配药。
没有设备
她有一个砸蒜用的小石蒜窝,暂时可以用下。
以后看能不能弄一个小药碾子,傲以桥应该能帮忙。
药都已经晒干了,只是,苏沃野回来,她临塞在了案板底下。
在外面捯饬,容易被隔壁,上面住的人看见。
便在屋子里。
将 包药的纸,配药的盘子,勺子,全都准备好。
还是不放心。
看了眼隔壁院子,又去大门外看了看。
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
没人。
正要回院子,插上大门,安心干事。
张场长家的门开了,场长老婆胡银花鬼头鬼脑的探出脑袋张望,看到她,一脸哭笑不得。
“张……姨”
她姓胡,可年轻的都叫她张嫂,年老的叫她张姨。
小孩有叫张奶奶的。
冠的还是夫姓。
可见家庭地位。
同情心油然而生。
她也不着急回去。
胡银花看左右就她一人,畏畏缩缩的出来,都不敢正眼看她。
“小袁,你帮我一下。”
她往前走了几步,将手里的雪花膏盒子递了上来。
袁木夏过去,胡银花眉顺目转过身去,身子弯下,熟练的掀起后背衣裳。
后脊背血肉模糊。
“丝”袁木夏倒吸了一口气!
“这,这是怎么了?”
一大片伤,一道一道的,皮肉都烂了。
耳后脖颈,脸上也有。
显然是被打的。
胡银花小声道:“我,我自己不小心,靠在了墙上!”
老实人真不会说瞎话。
靠在墙上怎么会是这样的伤呢?
更何况如果靠在墙上,后背能伤成这样,那得是多瞎。
眼前闪过胡银花,看张场长多少恐惧的目光。
她也没多问,仔细的帮她涂了药。
闻了闻,应该是卫生院的老中医配的治伤药,有效果,但是效果不显著。
“张姨,你这伤挺严重的,这个药效果不是太好,我那有特效药,止疼消炎效果很好。”
“不过我不知道放哪儿了,得翻一翻。”
胡银华连连摇头:“不用了,不用了,过些日子就好了。”
她拿过雪花膏盒子,低头匆匆进了院子关上门。
逃似的。
袁木夏趴在一厘米左右的门缝往里看,胡银花弯腰驼背,在院里擦眼泪,还摸着脑袋。
呲牙列嘴的,应该是脑袋上也有伤。
难不成张场长是个家暴男!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想想
以前她似乎听有人说过他打老婆。
但是更多的人说老婆配不上他。
因为张场长张保国十几岁入伍,参加过保家卫国战争,是苏大同带的兵。
战争结束回国,他们部队全部军转民,被分配到了全国各地。
两人服从组织安排一起到了农场。
当时张场长二十出头,英俊帅气,有很多城里的姑娘都看上了他,有人还要追随他来农场。
只是他家单传,父母早在他十岁就在老家给他定了亲,他出国参战,父母让表弟帮忙媳妇正式娶进了家。
媳妇就是胡银花,大字不识一个,比他还大一岁的农村姑娘。
张场长为此和父母闹了很长时间的别扭,几年都没回家,后来父母硬是把人给送了来。
父母也不回老家了,就跟他住在一起,监督他。
张场长没有办法,只好接纳,为此伤了好几个姑娘的心。
张场长工作热情很高,跟着苏场长,吃苦在前享受在后,是苏大同长最得力的助手,也是上级重点培养的干部。
他只有一个儿子,在星集公社中学读高中,一个礼拜回来一次。
现在张场长担任一把手已经三年了,他不像别的农场领导,好歹给老婆弄个工作,哪怕是临时工干干也行。
他老婆就在家里当家属,平时除了偶尔去供销社买个菜,每月发工资那几天,买米买面买油,一般不出门。
两人也没有一起出过门,一走走过。
张场长从来就没看上过胡银花。
只是这都是传说,是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没想到……。
也许还是真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袁木夏回到屋里,很认真的粉药。
可脑子里总是闪过胡银花背部的伤,血淋淋的。
也不知道有没有伤着骨头。
得找个机会检查检查。
她决定暂且将准备给苏大同李雅竹配的强骨舒筋的药丸,往后推一推。
先给胡银花配治伤的药膏,消炎止痛快速结痂的。
她挑选了几种药材,因为没有过滤水,就泡在烧开凉凉的净水中。
看了看买回来的蜂蜜。
应该去用点黄丹效果好点。
正准备出门去卫生院,外面有人敲门。
她忙将药,砸蒜罐子都塞到床底下,床上铺的厚油布往下拽了拽。
出门问:“谁呀?”
“木夏。”外面声音脆脆的,很悦耳。
“金珠。”
她也准备买药时去广播站看看她呢。
金珠是她小学到高中同学,最铁的闺蜜。
无话不说的那种。
金珠父母都是A市文化宫的干部,她没当知青前,金珠的父母被下放。
本来是要下放到公社,由公社分到生产队。
后来也不知道走了个什么关系,被下放到了农场。
夫妻两人都是文化宫的干部兼演员,能拉会唱,就进了农场宣传队,领着十几个抽出来的年轻人,排练节目,宣传农场新生活,还负责电影放映。
属于农场娱乐圈的人。
金珠也是能歌善舞,能拉小提琴,手风琴。
但是她没进宣传队,因为宣传队一家不能进三口人。
她声音清脆甜美,讲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所以进了广播站。
她也是农场的风云人物!
上级领导单位好几个小伙子就看上了她,有几个领导还想将她介绍给自己的儿子。
但是她到现在还单着。
原因只有袁木夏知道,她父母知道。
金珠最近这段时间回家看望奶奶了,走的时候,她刚刚磕破了头,养伤。
金珠进门就问:
“我听说苏沃野回来了?你们怎么样了?”
金珠没想到袁木夏会嫁给传说中的苏沃野!
她结婚的前一天还在质问!
现在也没想明白。
袁木夏将她让进屋子,倒了杯水:“没怎么样,就那样。”
金珠看着一尘不染的小屋:
“那样是什么样?他不是结婚当天就走了么?回来害你头都磕到石头上了,还没怎么样?”
前些日子金珠父母带宣传队去省里汇演了,家里下放来农场前,哥哥姐姐们都已在城里参加工作并且成家。
只有她跟着来了。
金珠是外婆带大的,她管外婆叫奶奶,奶奶生病她请假回去了。
走的时候很放心不下袁木夏,带她去打了破伤风针,买了药,看她没事才走的。
今天坐的县局顺风车,都没回家,直接来了。
袁木夏去厨房给她拿了羊排:“是他害我头磕在石头上的没错,可我也有错,现在只要他回来,黑不提白不提,看看以后怎么样。”
“谁让咱看上人家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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