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先别害怕，现在医疗水平这么发达，爸一定会没事的。”
夏晴强压下慌乱，声音尽量平稳，“妈，爸在哪家医院？你把地址发给我。”
夏晴能清楚地听到电话那边崔丽女士哽咽的声音。
崔丽女士慌忙把定位发给夏晴，不忘叮嘱道：“在南宁医院，小晴，你不要着急，要是开车来的话，一定要好好开，别着急闯红灯。”
“好，妈，你先别哭了，我这就过去。”
挂断电话，夏晴的手抖得几乎拿不稳手机。
她迅速走向外面，李牧赶紧跟上。
“夏老师，我来开车带你去吧。”
李牧走到自己的车边，打开车门，“刚好我顺路。”
夏晴现在整颗心都是慌乱的，她也顾不得李牧是否真的顺路，点头直接坐进车里。
李牧一路上将车开到最高速，今天也出奇的顺，从夏晴家里到医院一路绿灯。
黑色迈巴赫急刹停在医院门口。
夏晴的手指紧紧攥着安全带，指节泛白，整个人如同紧绷的弦。
“到了。”李牧解开安全带，转头看向夏晴，“夏老师，您还好吗？”
夏晴这才如梦初醒，慌忙解开安全带，手指颤抖得几乎按不开卡扣。
“谢谢，我自己进去就行。”她的声音在慌乱中断断续续。
推开车门的瞬间，初夏的热浪扑面而来，却驱散她心底的寒意。
崔丽女士在电话里泣不成声的话语仍在耳边回荡。
急诊部的玻璃门映出她苍白的脸和凌乱的发。
“夏老师！”
李牧追了上来，手里拿着她落在车上的包，“我陪您进去吧。”
夏晴想拒绝，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她顺势点了点头，任由李牧搀扶着走进医院。
消毒水的气味瞬间充斥鼻腔，刺得她眼睛发酸。
走廊上推床轮子与地砖摩擦的声音，护士站的呼叫铃声，病人的呻吟声，所有的声音混在一起，在她耳中形成了一片嘈杂的轰鸣。
她在急诊室门外看到了崔丽女士的身影。
此时，崔丽的眼圈通红，脸上的皱纹似乎一夜之间深了许多。
崔丽看到女儿的到来，声音哽咽，“还在抢救，医生说…说情况不太好…”
夏晴感到一阵眩晕，扶住了墙壁。
父亲才六十五岁，一个月前还精神抖擞地去影视基地探班。
那个总是笑呵呵叫她"晴丫头"的男人，怎么会突然...…
“家属在吗？”一个清冷的男声从抢救室方向传来。
夏晴抬头，视线穿过模糊的泪眼，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正向他们走来。
那人身材修长，戴着医用口罩，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和微微蹙起的眉头。
“我是患者的女儿。”夏晴急忙擦去眼泪，“医生，我父亲他...…”
那双眼睛在看到夏晴的瞬间明显怔了一下，随即恢复专业冷静。
医生摘下口罩，露出一张夏晴再熟悉不过的脸——轮廓分明的下颌线，微微下垂的眼角，还有左脸上那道几乎看不见的疤痕。
“张…生？”夏晴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变成一声几不可闻的气音。
四年了。
整整四年没有任何联系的大学同学，此刻穿着白大褂站在她面前，胸牌上赫然写着神经外科主任医师张生。
张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复杂地看了夏晴一眼，随即转向她母亲："阿姨，夏叔叔的情况比较严重，CT显示基底节区出血约30ml，已经形成脑疝，需要立即手术。"
他的声音平稳专业，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失态从未发生过。
“手术...风险大吗？”崔丽颤抖着问。
张生的目光在病历上快速扫过："任何脑部手术都有风险，尤其是夏叔叔有高血压病史，出血位置又比较深。但如果不立即手术，情况会更危险。"
他说着抬眼看向夏晴，“需要家属签手术同意书。”
夏晴的嘴唇颤抖着：“你...你是主治医生？”
“是的。”张生简短地回答，“我是今晚的值班主治，也是神经外科手术经验最丰富的医生之一。”
夏晴的母亲抓住张生的手：“你是张生？你现在长变了，我认得你，你之前经常来我家找夏晴玩，张生，你一定要救救你叔叔！”
张生坚定地点点头，从护士手中接过同意书递过来。
夏晴接过笔，手指却抖得写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等她写下名字后，张生立马接过，“准备手术。”
张生转身对护士说，大步走向手术室，白大褂在身后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
夏晴望着他的背影，心脏剧烈跳动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直到手术室的灯亮起，她才像被抽走全身力气一样跌坐在长椅上。
“夏老师，喝点水吧。”李牧递来一杯温水，“刚刚那个医生…您认识？”
夏晴木讷地点点头，“他是我大学同学，之前也是我家邻居，只是前几年出国了，所以也没怎么联系过。”
“他之前就梦想当一名医生，现在成了神经内科主治医生，也算是圆梦了。”
李牧沉默点头，眼里却涌现一股不易察觉的酸意。
他刚刚看到，夏晴看那医生的眼神，就像久别重逢的恋人。
等待的时间像被拉长的橡皮筋，每一分钟都格外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一名护士匆匆走出来：“患者家属！”
夏晴和母亲立刻站起来。
“医生，怎么样？”母亲紧张地问。
“手术中出现血压骤降，张医生正在抢救。”护士快速说道，“需要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夏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扶住墙壁才没有倒下。
母亲已经哭出声来，李牧在一旁轻声安慰。
“不会的...爸爸不会有事的...”夏晴喃喃自语，却看见护士欲言又止的表情。
“张医生说...他会尽全力。”护士犹豫了一下，“他还说，如果夏晴小姐愿意，可以去手术室外的观察窗看看。”
夏晴愣住了。
为什么要特意叫她去看？
是父亲情况真的危急到需要告别的地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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