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魏师傅沉默地坐下，半晌后他才说话。
“咱们靠的是本事，不靠那些小伎俩。”
魏主任嗤笑一声，把腿架在茶几上深吸一口烟。
“凭本事，万一她赢了，以后厂子里可就没你们说话的份了。”
“那我也愿赌服输。”
魏师傅说完直接摔门离开，留下魏主任的脸在烟雾缭绕中露出阴沉的表情。
按照江雨和的计划，这个时间已经需要联系使用新型印刷技术的厂家把布料和色卡送过去。
东西都打包好，即将送到邮局，厂家先打来电话。
听完电话，江雨和的心凉了大半。
她只是想印出样品，但是印花需要制版，关是费用已经让人难以负担了。
而且她的货量太少，厂家也不想接这种小生意。
放下电话，抱着布料，她继续联系其他能制作热转移印花的厂家。
得到的回复大多一样，甚至还有语重心长的劝说她不要为了一点布料折腾。
翻着报纸上的联系方式，最后剩下的就是制作机器的厂家。
她一直没打这个电话就是因为上面注明了只对接工厂，但现在别的工厂都拒绝她，只能试一试了。
果然，刚说出要求，对面的营业员就笑着拒绝。
不过相对别的厂家斩钉截铁的拒绝，这家的拒绝显得更温和，江雨和决定再试一试。
第一次打电话被拒。
在第二次电话之前，她去芳宁姐那借了关于黄氏集团的材料。
从企业发展的起步点到如今国内机械制造的龙头产业，还有背后掌权者的所有采访。
笔记做了几大本，这几天除了看书就是研究布料知识。
起初刘翠云还会过来叫她吃饭，到后面只是摇头拉着王明远过去。
第二次站在报亭，江雨和手里拿着的稿子有一叠。
在报亭老板疑惑的眼神中，江雨和在脑中回忆了准备好的稿子才伸手拨通电话。
电话经过几次转接才到黄氏机械厂旗下营业员手里。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您好，前几日我打过电话。”
把自己的诉求再说了一遍，果不其然对面还是温和的拒绝。
“我看过黄老板所有采访，其中有一句话印象最深‘要用脚丈量国内市场，把造福百姓的设备送到穷乡僻壤。’能否请你帮忙转告上级，给我一个机会。”
恳切的话语还是被温和的拒绝。
这次回来，连李清霞都忍不住私下问起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大事。
坐在桌前，她开始思考。
对方说得也没错，只是一味希望合作是吸引不了对方，还得把自己的优势展示出来。
于是江雨和又钻进纺织厂。
不止白天，她直接抱着毯子连夜里都不回家。
魏师傅们很生气，但是气不到一天就傻了。
原本以为江雨和又是来盯布料晕染，好似把他们都当作贼一般防，可是江雨和根本就不在染色车间，而是整个工厂跑。
“魏师傅，这娃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她就出匹布料，还跑运输部门去？”
魏师傅心里也存着疑惑，可是让他去问又像是在打听对手情况一样。
眼睛还在盯着，江雨和忽然转身朝他们走来。
赶紧挥手打发了来看热闹的师傅们，魏师傅靠在墙上，好像只是来这里休息抽烟一样。
“魏师傅，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果然想来打探他们的情况。
所有精神都集中在一起，他准备好不管江雨和来问什么，全部都打着哈哈过去。
“魏师傅，我在工厂逛了一圈，发现咱们厂的工人年龄偏大挺严重的，为什么不招新人进来呀？”
这时嫌弃他们这群老东西占位置了，魏师傅很不满的偏头。
“人够用就行，我们也不是动不了胳膊。”
他的语气生硬且饱含拒绝继续聊天的意思，可江雨和好像一点也没发觉。
“我还翻了十来年前厂里的资料，以前好像还有生产真丝面料，现在为什么不生产了？”
家里还有一床被面是六宁纺织厂出品的布料。
上次她在许牧青衣柜里见到过，摸起来又软又滑，实在舒服。
听到老布料，魏师傅脸上流露出怀念。
良久，他才说：“那是我们这才有的技术，制作的真丝能比外面还柔软耐造，可真丝上印花太难，但是大家都喜欢鲜艳的料子，成本高没销量，就慢慢被放弃了。”
对此，江雨和有不同的想法。
时代在变化，十来年前和现在比，大家的生活质量都在上升，对待日常用品的追求也在上涨，以前觉得贵，现在也可以因为舒服咬咬牙买下。
心里有了新念头，她仰头笑弯眼：“那我们现在还能做出来以前的质量吗？”
“我们还没死当然能做出来，可没人要啊。”
“会有人要的。”
笑眯眯地合上本子，她知道要如何劝说黄氏集团了。
新的企划案写完，江雨和再次站在报亭前。
这一次她充满信心，很愉快地拨打电话。
电话另一头的营业员看了一眼时间对同事说：“我猜又是那个个体户，她也太执着了。”
电话接通，女性爽朗自信的声音传来。
“您好，还是之前需要印刷的个人，这次希望能听听我的计划。”
江雨和滔滔不绝地把六宁纺织厂的历史还有独特的真丝制造技术说出来，听得营业员一愣一愣的。
“我看到黄氏集团有想进击婚庆市场的新闻，如果我们合作，真丝床上四件套一定能吸引很多新婚客人。”
听起来好有道理，营业员鬼使神差地把信息传达给上级领导。
这次，江雨和终于有了能和领导对话的机会。
“ 如果我寄过来的布料，你们不满意，可以原样退回来给我。”
“你们的布料可以寄过来，但是制版费需要你出，120块制版费可不便宜啊。”
关于这个问题，江雨和已经想过。
在提出这个比拼建议的时候，她其实心里想的是，按照六宁纺织厂目前的情况，恐怕再经营两年也要被市场淘汰。
她不是需要一个小小的顾问名号，她需要能在工厂说话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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