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井下，周营长带人继续深入。
他们走了一路都看到人，也没听到回应。
众人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
“咚咚咚。”
有声音，大家瞬间安静下来，贴着管道听声音的方向。
可是声音很模糊，断断续续，又像是隔着一层东西，听不清更无法确定方向。
隔了一阵，连声音都听不到了。
这时周营长拍着附近的土块骂道：“那群狗娘养的混蛋，给我们错的布局图，这不是要害死人吗。”
闻言，众人皆是骇然。
只是现在也没有时间唾骂，寻找通道才是最重要的。
“大家过来看。”
许牧青的声音才另一侧传来。
周营长率先走过去。
在昏暗的灯光下，众人看到许牧青手里拿着一张纸。
纸张被绑在一条细长的管道上，顺着水流漂出来。
“里面的人还活着，在等我们救援。”
看着手里的纸，许牧青笃定地说：“要改变方向，朝这里走。”
许牧青手指的方向是一条黑黢黢的小缝隙。
在布局图上没有出现的小缝隙。
周政委犹豫了一阵询问：“你能确定被困人员在哪个方向吗？而且还有安全问题。”
“80%。”
看了一眼缝隙，许牧青继续说：“我平时就有研究煤矿坍塌原因和地下的管道安排，您拿到的布局图是最合规的版本，不过需要的花费更多。”
指着顺着飘出来的设备残骸，都是从不正当的地方拿出来的货，像这种人不可能考虑下井工人的人身安全，一定是省钱第一。
反正，采完这批，他们就走了。
许牧情说得笃定，周营长仔细思考了几秒钟就定下决心。
“我们听牧青的，你在前面带队，大家注意安全。”
众人猫腰进入缝隙，果真没一会敲击管道的声音就更加明显了。
“人在前面。”
扒开坍塌落下的障碍物，从一个狭小的洞口，众人看到了被困人员。
“继续清理，传递信号，准备救援。”
安排完工作，周营长安抚着缩在洞内的人员。
“别怕，你们有多少人？”
“十二个。”
只是救援还有一个问题。
被困的工人在地下已经带了四五个小时，长期的黑暗恐慌情绪让大部分人的体能都不足以支撑爬到一人高的洞口。
其中甚至还有年过七十的老人。
这些都让救援工作的开展更加困难。
“我进去，把他们扛起来，你们在洞口接应。”
许牧青往下看了一眼，面色沉重：“已经有人出现一氧化碳中毒的情况，动作必须快。”
“好。”
得到许可，许牧青双手撑地，灵巧地落入坑底。
底下的矿工也准备着，还有体力的工人帮着许牧青一起把出现中毒症状还有体弱的人扶到洞口。
最初几个，许牧青还没感到到压力。
随着在坑里待得时间变久，氧气供应不足带来的症状让他眼圈泛红，全凭着一口气继续进行救援工作。
扶着一名工人上去，他没有休息，马上转身拉下一个工人。
就在这时，附近忽然传来一声声量巨大的爆炸声。
声音在地下传递更是无比巨大。
许牧青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人也被带动倒在地上。
身边的震动消失，坑里的人们才陆陆续续从惊恐中睁开眼。
“只打开一个矿灯照亮，要省电保持有光。”
许牧青说话时都能感受到喉咙里发出的血腥气。
不知是谁听到了他的声音打开矿灯。
众人看到眼前的一幕，心彻底沉了下去。
之前挖出来的洞已经被这轮爆炸带来的冲击填上。
唯一的出口没了，坑里饶是大男人也忍不住哭出声。
“我还有家庭呢，孩子还不到一岁，本想干好这单就寄钱回去让他们过得好点呢。”
拍着身边工人的肩膀，许牧青忍着疼起身。
手往顶上摸，他听到了很小的敲击声。
马上敲击回应，许牧青把耳朵贴在上方忍着听。
“你们还好吗？”
许牧青转头环视，虽然大家脸上都很消沈，但好在刚才的爆炸没有让人受严重的伤。
“安全。”
也只是暂时，出路被挡住，被困的时间久了，缺氧或者一氧化碳中毒都是早晚的事情。
如果他没有看错，一条管道挡在他们面前。
靠手是不可能挖掘的。
唯一的出路被彻底挡住。
对面也很明白现在的情况。
“你们坚持，我们马上申请更多人来救援。”
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等待上，许牧青对着石头说：“里面的氧气要不足了，我也会寻找别的出路。”
脑子里还记得错误的布局图。
图是错的，但也有一定帮助。
许牧青看着众位工人鼓劲。
“别怕，我会带你们出去，想想家人，绝不能在这里放弃。”
“那，我们能做什么呢？”
“围在一起，不能分开。”
许牧青认真地看着众人道：“我们要挖出一条路，赌一赌。”
继续等待也是死路一条，想到家人，大家都擦干眼泪，朝着许牧青指的方向挖。
没有工具就靠手，手挖破拿衣服缠着继续挖。
受伤的人收到更多照顾，许牧青紧闭双唇，边听声音边指正方向。
不能死在这里，不能在这里留下遗憾。
黑暗里，对于时间的观感越来越不明确。
众人都要筋疲力尽的时候，听到了水流的声音。
不急不缓的水流声音。
“再使把劲，我们能出去。”
破开面前土堆时，相对新鲜的空气夹着水气扑面而来。
贪婪地感受肺部被氧气充满的感觉。
许牧青转身拉着快要没力气的工人出来。
寻了一处较高的空地，安排众人轮流开灯敲管道求救，许牧青摸着四周企图确定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
寻找了一圈，起码能确定四处有气体流动。
暂时告别窒息的危机。
许牧青坐在地上，忽然很想很想家人。
老家的兄弟姐妹，王明远还有江雨和。
经历了这次，他彻底想明白了。
不管江雨和心里是怎么想的，他都爱这个女人。
起码要让他把爱意表达清楚，如果江雨和心里有其他人，他会放手，让她追求幸福。
如果，他在心里小声地想，如果江雨和也爱他，那他一定会用一辈子爱护媳妇，绝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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