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江雨和追问，魏师傅战术性地绕到椅子前坐下。
手里端起搪瓷杯似乎很渴一般用杯子挡住江雨和看他的视线。
他无比希望喝水的时间能再长一点。
拖延终究也要面对，魏师傅放下杯子，先用眼角打量了江雨和的表情。
看到对方神情严肃认真，便知道这丫头是真把参观设计的事放心上，还是逃不过去啊。
“昨天我陪杨主任去找老厂长说明情况。有杨主任帮忙做中介，老厂长心里虽然不赞同但还是有松动的迹象。”
江雨和抿着唇不出声，眼神认真地盯着魏师傅，只怕错过一点关键性消息。
魏师傅咽了一口唾沫，闭着眼睛索性把话说明白。
“可老厂长就是知道你打定主意不松口，那日-你提出要求后，他连夜给那边的工厂发消息，回绝了。”
这话宛如晴天霹雳炸得江雨和脑子发麻。
这回，江雨和想明白她今天进来那么顺利的原因了，老厂长是在刻意躲她。
这个机会是她暗中让魏师傅和对方磨了很久才得到的。
好不容易等到人松口，提起申请的一方却马上回绝，这不是拿人当儿戏吗。
商业最讲诚信，她可以想到，这次拒绝，她要是再想去对面参观，难度基本是上天的水平了。
没有一个厂家会愿意和经常变卦的人做合作伙伴。
这次的机会，只能选择放弃了。
见她面如死灰，浑身僵直地状态，魏师傅很担心地走过来。
“丫头，你也别急，都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呀，也别只顾着工作，正好有时间照顾家庭嘛。”
江雨和眨着眼睛还没回话，忽然瞥见办公室外头有个可疑身影出现。
她缓慢地转头过去，只见老厂长站在门口，双手交叠，眼神躲闪。
都快退休的老人家，却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在门口罚站。
江雨和叹息着笑出声。
见她笑了，屋里另两个男人也跟着送松了一口气。
“雨和，你也别急，我和你保证，下次还有这种机会，我一定让你去，马上安排的那种。”
老厂长急切表示的姿态和哄孩子一样。
江雨和撑着胳膊起身，眼神在两个长辈面前转了一圈。
“没事的，就像魏师傅说得，可能属于我的时机还没到。等下次吧。”
“雨和，其实你还是能考虑接任纺织厂，身份不一样，以后能看到的机遇也更多。”
老厂长不死心地劝说，他心里对这姑娘太欣赏了，有能力有胆识还有气魄远见。
只有他和魏师傅知道，纺织厂要是没有江雨和的设计救命，发工资都要成为问题了。
目前看着厂里繁荣，可他心里还是担心。
时代的潮流变化已经不是他们这一批人能理解的。
他也快要退休，那时候的纺织厂又会是怎样的景象。
江雨和拍拍手，无奈摇头：“老厂长，管理工厂可不容易，我还是先守着我的一亩三分地过日子，脚步别迈那么大。”
被自己说过的话给推回来，老厂长只得叹息。
失去人才真是千古伤心事。
心里还是留有遗憾，从魏师傅办公室里出来，江雨和也不想离开，一走逛着就到了布料染色车间。
车间里的工人忙得热火朝天。
劳作让他们额头都冒着汗，可一个个不见疲惫，反而有说有笑都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发觉她在门口看，里面的工人对了一个眼神派出一人出来询问。
“雨和同志，是我们的染色有问题吗？你大胆说，我们改。”
“不不不，颜色很正。”
这是送给黄氏集团的布料，之前交过去的货，黄氏集团都很满意，现在已经是纺织厂稳定的合作商。
江雨和脑子有一道灵光闪过。
之前约定好的厂家去不了，那就找新的。
要说百货，现在无人能和黄氏集团比拟，底下的产业链成熟规范，如果能去黄氏集团底下的部门学习。
那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
拍着工人的肩膀，江雨和大声道谢。
工人还懵着，她就转身跑向厂长办公室。
老厂长正坐在椅子上泡参茶，江雨和猛得推开门，吓得他手一抖，一杯参茶全喂了地板。
“这这这。”
老厂长心疼地抱着杯子看地板，一看是江雨和进来，一句责备的话也说不出来。
“雨和，你这么急做什么呀？”
江雨和脸颊都因为激动而泛起红晕，大跨步走到老厂长面前。
“厂长，我们可以去怜惜黄氏集团学习。”
听了她的话，老厂长微皱眉，转身拿了扫把清理地上的人参须。
专注、认真，唯独不回答。
江雨和决定再主动一点，老厂长走到哪，她就跟到哪。
这下真是让老厂长没办法。
抱着杯子重新坐下，老厂长敲打桌面说：“你以为黄氏集团那么大的企业，我们说参观就参观？要是每家供应商都这样干，人家的生产工作怎么进行。”
江雨和不气馁，她双手合十放在下巴处请求：“成不成，总得试了才知道，您前面才答应我一定配合呢。”
老厂长的动作一滞，把脑袋偏向另一侧，身体也跟着卸力。
“成，我让魏师傅写封正式的申请文件过去，只是不成你也别太难过。”
“知道，谢谢老厂长。”
速度鞠躬离开。
关门的时候，她还能听到里面的叹息，带着一股被逮着了只能配合的无奈。
回家后，许牧青也给她带来了好消息。
经过昨天郑首长的指点，许牧青今天主动回部队坦白错误。
把家里的事情略过不提，他认真检讨了在矿井下的冲动。
“能有这样的意识是好事。”
李政委没有指责，只是严肃认真提醒了他后续工作中需要注意的问题。
许牧青垂头保证，对于许爷爷当年的事情，他心里还是有疑虑。
但郑首长说得很对，私人情感带到工作中会影响他的思考，陷入思维困境。
在两人谈话的最后，李政委脸上露出亲和的笑容。
“事情要分不同角度讨论，这次没有人员伤亡，你功不可没，组织打算嘉奖你。三天后，我们要办表彰大会，到时候允许带家属，这次一定要记得把你媳妇带上。”
想到媳妇，许牧青就想笑，愉悦从他弯起的眉眼往外漾，让李政委酸得赶紧把他打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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