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一把！”赵为民分析道，“他们追我们追得那么急，又被你引开了一段。”
“那就想办法把兔子抢回来，但更重要的是，必须弄清楚我们哪里露了破绽，不然躲到哪里都不安全！那女人还在山洞里！”
两人不再耽搁，沿着溪流边缘厚厚的积雪。
利用河床的天然凹陷和巨大的鹅卵石作为掩护，像两道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朝着陷阱地点折返。
这一次，他们更加谨慎。
每一步都反复确认，行进路线也选择了更隐蔽。
更难追踪的冰面边缘和岩石缝隙。
靠近那片刺柏丛时，浓重的血腥味和隐约的说话声传来。
两人伏在一块被积雪覆盖大半的巨岩后，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去。
只见三个毛子士兵果然还在原地！
一个士兵正骂骂咧咧地用刺刀割着那条还钉在兔子尸体上的“钉刺索”。
另外两个则好奇地翻看着那条简陋的绊索和绑着的燧石钉，脸上带着惊异和嘲弄。
那只肥硕的野兔被随意地丢在染血的雪地上，后腿血肉模糊，显然已经死透。
就在这时，赵为民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死死锁定了其中一个士兵脚边不远处的雪地。
那里，在刺目的兔血旁边。
一小片暗红色不起眼的布条半埋在雪里！
布条的颜色和质地……正是王有为大衣内衬的颜色。
破绽在这里！
赵为民瞬间明白了！
一定是王有为在疯狂处理后方痕迹，或者被追击时。
手臂被灌木或岩石挂破，衣服碎片掉落在了雪地上。
这片小小的，带着人体气味和汗渍的布条。
在洁白的新雪上，对于训练有素的军犬来说，无异于黑夜里的灯塔！
士兵们就是循着这布条的气味，一路追踪到了他们布设陷阱的区域。
再被兔子的惨叫和血腥味精准定位！
“看那里！”赵为民用极低的声音示意王有为，指向那块布条。
王有为顺着方向看去，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左臂被划破的棉袄内衬，眼中充满了懊恼和后怕。
原来致命的破绽，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
“草！”王有为啐了一口，“原来是我这儿出了问题。”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赵为民眼神迅速扫视环境，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在脑中成型。。
他指了指士兵脚下那片被血染红的雪地。
又指了指旁边一棵挂满厚重积雪的冷杉树，最后做了个投掷和撞击的手势。
王有为瞬间会意，嘴角勾勒出弧度。
赵为民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那块最大的燧石片。
用尽全力，手臂抡圆。
朝着士兵脚下那片被血染红的雪地狠狠砸去！
“砰！”
燧石片如同炮弹般砸在冻硬的血冰上。
发出极其突兀响亮的撞击声，暗红的雪沫和冰渣四溅！
三个士兵被这近在咫尺的巨响吓得魂飞魄散！
本能地低头看向脚下，枪口也下意识地指向了地面发出声响的位置。
就是现在！
王有为像一头压抑许久的猛虎，从藏身的岩石后猛地窜出。
但他不是冲向士兵，而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和速度。
如同蛮牛般狠狠撞向旁边那棵挂满“雪冠”的冷杉树干！
“咚！哗啦……轰！！！”
沉闷的撞击声后，是惊天动地的雪崩！
冷杉树上堆积如山的厚重积雪，如同被引爆的白色堡垒，轰然崩塌！
巨大的雪浪瞬间将三个猝不及防的毛子士兵彻底吞没。
惊呼和咒骂声瞬间被闷在了厚厚的雪堆之下！
混乱中，那只被丢在地上的野兔尸体也被雪浪冲得翻滚了几下。
这头赵为民如同离弦之箭般从藏身处窜出。
目标直指那只肥硕的兔子。
同时，他冲刺的路线刻意避开了那片埋着布条的雪地。
顺手抓起一大把干净的雪，在掠过时狠狠抹在那片区域，试图掩盖最后的气味源！
王有为也紧随其后，两人像两道灰色的闪电！
赵为民一把抄起那只冰冷但沉甸甸的兔子尸体。
转身就朝着密林深处再次亡命狂奔！
王有为在经过那片埋着士兵的雪堆时，甚至狠狠踹了一脚，加速逃离！
身后，雪堆剧烈地翻涌着。
传来毛子士兵气急败坏的怒吼和咳嗽声。
厚重的积雪成了他们暂时的牢笼。
“呼呼呼……”
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是听不到后面毛子追兵的声音了。
两人这才依靠在一棵大针叶松下面，喘着粗气大口大口缓着。
“玛德！”王有为擦了擦自己嘴角流出来的哈喇子，“这群毛子还真是阴魂不散！”
“回去咱们得把那个女人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
那群毛子已经叫来增员，而且能够找到这儿来。
说明再过不久，他们就会大规模的搜山。
到时候那个山洞绝对会暴露。
所以，等会儿回去就得重新找个地方。
说起来这里距离毛子的基地还是很近的。
顶天了二三十公里的直线路程。
说实话，这群毛子找到他们藏身的山洞，那都是迟早的事情。
“嗯，回去就挪窝。这破地方离毛子老巢太近了，被发现是早晚的事，那女人……”王有为点点头，脸上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凝重，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也不知道醒了没，能不能走。”
“先回去看看。”赵为民简短地说，率先起身。
他将野兔塞进怀里，冰冷的触感隔着棉衣传来。
两人再次化身幽灵，沿着更隐蔽的路径。
利用地形和风雪掩护，悄无声息地向山洞潜回。
……
山洞里比外面更显阴冷潮湿，只有角落里一小堆微弱的篝火提供着些许光亮和暖意。
当赵为民和王有为带着一身寒气闪身进入时，他们的目光第一时间就投向了冬妮娅躺着的角落。
冬妮娅醒了。
她靠坐在洞壁上，脸色依旧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干裂。
那件染血的破旧大衣依旧穿在身上。
她的眼睛是睁开的，冰蓝色的瞳孔在火光映照下。
像两颗嵌在雪地里的玻璃珠，带着未散的虚弱。
却异常清醒，甚至可以说是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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