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镇，具体位置，怎么走？”
听到赵为民刚才那番话，冬妮娅脸色是一顿复杂。
她深吸一口气，忍着肩头的疼痛，“小镇叫‘诺维卡’，具体怎么走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得走出这片雪原才行，根据我得到的消息，我们这儿距离那个地方差不多有一百五十公里！”
“一百五十公里……”王有为倒吸一口凉气，脸都绿了，“这鬼天气？背着个人？还要躲追兵？为民，这他妈是去送死吧？”
“送不送死都得回家不是吗？”赵为民叹了口气，“不过诺维卡在什么地方，要怎么走？”
闻言，冬妮娅颤颤巍巍地从自己的大衣里掏出一份地图来。
将地图摊开，上面有一个用星标的地点。
地点名是用毛子语写的，两人根本看不懂。
“你们看！”冬妮娅指着星标地点，“这就是诺维卡，而我们……”
她纤细的手指在地图上游动着，“我们的大概位置在这儿。”
被冬妮娅与死去的阿列克谢爆破的基地。
也有个星标，这个星标附近，就是他们所谓的位置。
从他们现在的位置到达诺维卡。
少说几天几夜！
王有为看着地图上那两个刺眼的星标。
以及中间那片代表未知与艰险的空白区域，眉头锁得更紧了。
他用粗糙的手指比划了一下距离。
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为民，这趟道儿……不好走啊，直线一百五，算上绕路躲人、找吃的，少说奔着二百去了。”
“雪深风大，背着人，一天能啃下二十里地，就算咱哥俩腿脚硬朗了，这少说也得七八天！这七八天，吃喝拉撒睡，哪样不是鬼门关？”
赵为民没吭声，他凑近地图，那双在风雪和追捕中磨砺得更显锐利的眼睛，仔细扫过星标之间的区域。
他无视了那些看不懂的毛子文字，目光死死盯在那些代表河流、山脊和森林的线条与符号上。
“送死？”赵为民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像钉子一样砸进冻土里，“留在这儿才是等死！王队长，你看这儿。”
他粗糙的手指戳在代表基地的星标附近，“毛子丢了这么大个脸，肯定撒开网搜！咱们能在这座山里藏几天？”
他的手指沿着地图上一条弯曲的、代表河流的蓝线，向东南方向划去，最终停在诺维卡的星标附近。
“这条河！看到没？冬天冻得结实，就是天然的大道！贴着河走，雪能浅点，方向不容易偏，还能顺着冰窟窿找水！林子密的地方，就钻林子，避开开阔地！”
一顿分析是头头是道。
冬妮娅看着赵为民手指划过的路线，冰蓝色的眼睛亮了一下。
她没想到这个看似粗豪的猎人，在地形判断上如此精准老辣，指出的路线竟与她记忆中预设的、相对安全的撤离通道方向大致吻合！她忍不住补充，“对！这条河叫‘乌萨河’，冬季是重要的冰上通道，诺维卡就在它的下游拐弯处附近。沿着它走，方向没错！”
“行，就它了！”赵为民一拍大腿，定下了基调，“乌萨河是吧？好名字，以后咱哥俩也是走过毛子国大河的人了！”他转头看向王有为，“王队长，别琢磨几天了，咱一天一天啃，今天的目标，先摸到这条河边上，能到河边，就算开了个好头！”
王有为深吸一口气，把地图小心卷好，塞进自己最贴身的口袋里。
这玩意儿现在比金子还贵重。
他站起身，重新紧了紧裤腰带和绑腿，活动了一下冻得有些发僵的手脚，“成！听你的！先找河！趟雪开路我在行！”
赵为民二话不说，再次在冬妮娅面前蹲下。
这一次，冬妮娅动作麻利了许多，忍着肩痛，努力配合着趴上那宽阔可靠的背脊。
赵为民稳稳起身，掂量了一下，低吼一声：“抓牢！”随即转向洞口，“王队长，趟道儿，河在哪边？”
冬妮娅立刻在他耳边指示，“东南偏东，先出这片林子，应该能看到河谷的开阔地！”
“明白！”王有为应了一声，像头经验丰富的头犬。
眼睛不停在周围扫视着。
几秒钟后，他选定了一个方向。
用木棍试探着前方的雪深，然后才迈出坚实的第一步。
他在深雪中踩出一个清晰的脚印，“跟紧，这边雪下有硬壳，能借力，看着我的脚印走！”
赵为民背着冬妮娅，紧跟着王有为踩出的脚印。
他的呼吸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浓重的白雾。
风雪似乎更大了，能见度变得更低。
王有为的声音不时被风扯碎着飘回来。
冬妮娅伏在他背上，努力辨认着风雪中的地形，不时出声微调方向。
她感受着身下这个男人对抗风雪的坚韧力量。
这两个被当作“诱饵”的猎人，此刻成了她活下去、回国的唯一依仗。
不知艰难跋涉了多久，就在体力快要透支时，前方的风雪幕布似乎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透过稀疏的林木，一片相对开阔、地势明显下陷的白色地带出现在眼前！
一条蜿蜒的巨大“白练”横亘在开阔地中央，正是被厚厚积雪和坚冰覆盖的乌萨河！
“到了！是河！”王有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他停下脚步，拄着木棍，回头看向赵为民和冬妮娅，被冻得通红的脸上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尽管这笑容在风雪中显得格外疲惫，“为民，咱第一步，踩上道儿了！”
赵为民背着冬妮娅，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王有为身边，望着眼前这条通向希望的冰封大河。
长长吐出一口白气，嘴角也咧开了，“好，乌萨河，就从这儿开始了，王队长，干得漂亮，冬妮娅，方向指得准！”
路还很长，但第一步，他们实实在在地迈出去了。
三个身影，顶着漫天风雪，沿着那条沉默而坚实的冰河，朝着东南方向，再次踏上了归途。
不过沿着河走了许久，王有为忽然停下脚步来，“饿了呀，咱们得弄点吃的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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