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为民顾不上自己，咬着牙费劲地把背上一动不动的王有为卸下来。
让他歪靠在最里面冰凉的石壁上。
王有为软塌塌的，脸色青灰色，嘴唇乌紫，胸口那点起伏几乎看不见了。
冬妮娅也瘫在地上，背靠着凹凸不平的石头。
她身子抖得像筛糠，牙齿磕碰的声音很响。
肩头渗出的血在里衣上洇开一小片暗红，又被冻硬了。
短暂的窒息的沉默后，赵为民的目光死死钉在王有为毫无血色的脸上。
那点近乎疯狂的火焰还在他眼底深处烧着，但被巨大的疲惫和冰冷的绝望压得只剩下一点微光。
不敢多歇息，赵为民用冻得通红快要失去知觉的手。
费力地去剥开自己身上早已冻成硬壳的衣服。
几乎把自己脱得光溜溜的。
让刚缓过神来的冬妮娅，都有些羞涩地转过了头去。
“你……你干嘛呢？”冬妮娅与其交集。
赵为民可没管她，“你不会不懂吧，咱们得衣服都湿透了，现在要还穿在身上，那就是让身体快速失温，可是有生命危险的，我劝你也把衣服脱了。”
冬妮娅哪会不懂，但是要在一个男人面前脱衣服。
她还是很不好意思的。
但面子和性命之间纠结了半天后，她还是决定将衣服给脱下来。
她的动作因为寒冷和羞耻而显得笨拙。
湿冷的外套被费力地剥下来，扔在一边。
接着是里面那件同样湿透的毛衣。。
脱毛衣时牵动了肩伤，她疼得闷哼一声，额头上渗出冷汗。
脱到只剩贴身里衣时，她停顿了。
薄薄的棉质里衣也湿了大半，紧贴着皮肤，勾勒出身体的轮廓。
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
她飞快地抬眼瞟了一下赵为民。
他背对着她，还在用力搓着自己的身体，发出粗重的喘息。
最终她还是没有选择脱下自己的里衣。
“是不是该生火了？”冬妮娅的脸，红得都能掐出水来，“他……他现在可比咱们还严重！”
闻声，赵为民回过头来。
冬妮娅迅速用双臂遮挡自己的身体，声音尖锐，“你转过来干嘛？”
听到这话，赵为民才依依不舍地多看了几眼别过头去，“都这个时候了，还介意那么多干嘛？”
“你赶紧去弄点生火的东西吧，这里我看着。”
“行！”
没有多言，赵为民看了眼昏迷不醒的王有为。
然后迅速往山洞外走去，准备找点能够生火的干柴。
见赵为民离开后，冬妮娅总算是松了口气。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伤口的疼痛又让她精致的五官挤到了一块儿！
山洞外面，虽然只剩下贴身衣物的赵为民。
却渐渐适应了室外温度。
身体虽然依旧寒冷，但已经没有了刚才那般冷得让人窒息的感觉。
时间不能拖太长，得赶紧找到干柴。
不然自己恐怕要出现幻热，死在这儿了！
他眯着眼，顶着风雪往林子边上靠。
眼睛在雪地里扫，找能烧的东西。
枯枝？
大多埋在雪下，露头的也裹着冰壳。
扒开雪，底下是冻得铁硬的冰。
他拿脚踢，用手扒拉，冻僵的手指头在雪泥和冰碴里翻找。
很快划拉出几道血口子，血珠刚冒头就凝住了，针扎似的疼。
玛德！
他心里骂了一句，这鬼地方。
不过心里却不死心，往一棵歪脖子松树底下凑。
树根那儿有点凹进去，雪薄点。
跪下来，用冻得发木的手使劲扒拉。
雪下面是烂叶子，冻成一坨。
再往下抠……
手指头碰到点干巴巴、脆生生的东西。
是松树掉下来的枯针！
被上面的烂叶和雪盖着，居然还没湿透！
如同捡到金子一般，他小心地把那团枯黄的松针连带底下一点还算干的碎树皮渣子拢出来。
捧在手心。
又伸手在树根缝里摸索，抠出几根小指头粗半埋在土里的细枯枝。
不过这些远远不够。
他抬头往树杈高处挂着几根被风干的粗点儿的枯枝看去。
只是没斧子，爬树也够呛。
思来想去之后，他咬着牙，抱着树干猛摇。
树枝上的积雪簌簌往下掉，砸他一身。
那几根枯枝晃了晃，就是不断。
他发了狠，退后两步，猛冲过去用肩膀狠狠撞在树干上！
“咚！”
树晃了晃。
一根枯枝终于“咔嚓”一声，连着点冰碴子掉了下来。
于是乎，他又如法炮制。
又撞下来两根。
“差不多了！”
赵为民喃喃自语，捡起树枝，连同手里那点珍贵的引火物，紧紧抱在怀里，转身就往石窝子冲。
刚冲进凹坑，一股更重的寒气扑面而来。
他看见冬妮娅蜷缩在一边，身上还穿着那件湿了大半的薄里衣，正用冻得通红的手一下下搓着王有为冰冷的胸口。
她自己的嘴唇也冻得发紫，搓揉的动作因为肩伤和寒冷显得有气无力。
“你……”赵为民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他把怀里的枯枝枯针往地上一扔，溅起一点雪沫子。
“这点……够吗？”冬妮娅停下动作，声音抖得厉害。
“先把火升起来吧。”说着，他打了个冷颤。
如果没记错的话，打冷颤是身体机制的一种表现。
是在调节体内温度！
于是乎，他飞快的把那几根粗点的枯枝架好。
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那一小团宝贵的干松针和碎树皮拢在手心，找了个避风的角落，用身体挡着。
紧跟着他又从地上捡起一块随处可见的燧石。
准备像之前那样，再次用燧石把火给升起来。
或许是有了第一次的经验。
这次生火那是格外的顺利。
不多时，一团火苗就在火堆里燃烧起来。
他立刻拿起一根细点的半湿树枝，小心地搭在火苗边上。
火焰遇到湿气，发出“滋滋”的抗议声。
冒起一股浓烟，火苗一下子被压下去不少，变得又小又弱，摇摇晃晃。
一点点将搭在上面的湿树枝表层烤干，发出细微的爆裂声。
火苗变成篝火，也只是时间问题。
等把火升起来后，赵为民准备一边让王有为的体温回升。
一边将衣服烤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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