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为嘿嘿一笑,也不在意赵为民的呵斥。
反而凑得更近些,声音压得更低。
带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劲儿,“啧,瞧你那样儿,春红妹子刚才那小脸红的,跟抹了胭脂似的……诶,你说林树那小子,要是知道……”
“王有为!”赵为民猛地转过头,眼神带着警告,声音却压得极低,怕吵醒老陈,“你他妈有完没完,再提这茬信不信我把你嘴缝上,林倩还在灶房呢!”
看着赵为民真有点恼了,王有为这才收了嬉皮笑脸。
于是乎他举手做投降状,“得得得,我错了,我错了行吧?打死也不说了!”
他瞥了眼炕上呼吸微弱的老陈,正色道,“开个玩笑嘛,瞧你急赤白脸的,行了,我去院里拾掇那狍子,这玩意儿得赶紧放血收拾,肉才新鲜。”
说完,掀帘子出去了。
屋里彻底安静下来。
……
灶房里热气腾腾,浓郁的肉香都飘到了院子外面。
林倩揭开锅盖,用勺子搅动着锅里汤汁浓稠的狍子肉。
她满意地点点头,“这肉炖得烂糊,汤也够浓,给老陈盛碗汤先晾着,等他醒了就能喝点。”
给老陈单独留出来后,就等着老陈休息了。
其余人已经齐聚一桌,吃饭喝酒。
一大盆冒着热气的狍子肉墩在桌子中央,金黄的贴饼子堆在旁边。
咸菜碟子,碗筷都摆好了。
王有为搓着手,眼睛盯着肉盆,“香!真他娘的香!林倩妹子,你这手艺绝了!”
他迫不及待,筷子直奔肉盆里最大那块,“我先尝尝咸淡!”
肉塞进嘴,烫得他直哈气。
赵为民把之前准备的酒打开,给在场之人倒上。
“媳妇儿,你就别喝了。”赵为民看了眼林倩的肚子,“对孩子不好。”
听到这话,刚准备问问这些天赵为民与王有为去干嘛了的林树。
吃了一惊,“为民哥,嫂子有了?”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赵为民。
春红则是神色怪异,嘴角勾勒出一抹苦涩的笑。
“哎哟我的天!”林树这下彻底反应过来了,一拍大腿,又惊又喜,“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为民哥,恭喜恭喜!”
王有为也乐得咧开大嘴,端起碗,“对对对双喜临门,老陈找着了,弟妹又有了,来来来,干了!”
“干了!”赵为民笑着和林树、王有为碰碗,三人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
大家是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最后老陈也醒了过来,加入了酒桌。
或许是太过于高兴了,林树直接喝吐了。
到了半夜,还是王有为与春红把他给架了回去。
本来赵为民是准备让老陈在他家休息的。
可是老陈说啥也要回去,说是许久没有回家。
想回家看看。
赵为民没有挽留,让他回去。
……
翌日,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
赵为民本准备去镇上给林倩买点补品啥的。
结果还没出门呢,赵大宝找上了门来。
“为民啊,”赵大宝在院子里站定,声音不高不低,“起了?”
赵为民放下手里的布袋子,微微一怔,“赵叔,您咋这么早来了?有事?”
上次帮他藏金条,害得自己跟王有为被坑到毛子国去。
虽然知道跟赵大宝没啥关系,但赵为民对他也不是那么热情了。
赵大宝点点头,眉头皱着,“嗯,有事,急事,昨儿后半夜,老张家靠山脚那苞米地,让熊瞎子祸害了,踩倒一大片,苞米棒子啃得乱七八糟,还拱坏了地头的窝棚。”
“熊瞎子?”赵为民心里咯噔一下,“下山了?”
“可不嘛!”赵大宝咂咂嘴,脸上是真着急了,“脚印子老大,一看就知道是新踩的,看样子是往二道梁子那边老林子去了,这畜生留在附近就是祸害,保不齐哪天就窜进屯子伤人!”
赵为民眉头拧成了疙瘩。
刚消停两天,媳妇儿刚有身子,龙岗山的邪乎劲儿还在心里头晃悠,现在又来个熊瞎子?
还是去二道梁子那片更密的林子?
“赵叔。”他语气有点硬,“我最近有点事,恐怕不能帮忙了。”
赵大宝一摆手,打断他,“我知道你们也刚回来对吧,但是这可是关乎到全村上下安全的事情,为民啊,算叔求你了行不,你要是不帮这个忙,我这个支书怎么跟大家伙交代?”
赵为民看着赵大宝那张急切又带着点命令的脸,知道推不掉了。
这老狐狸,平时不见多亲近,摊上事儿就把他顶前面。
“行吧。”赵为民无可奈何地吐出一口浊气,心里沉甸甸的,“那我去叫王队长和林树跟着我一起去,你准备让我们啥时候动身?”
“就现在!”赵大宝见目的达到,语气松了点,“那畜生刚祸害完村子跑不远的,你们趁早去别让它钻林子深处,我在屯里等你们好消息!”
他撂下话背着手急匆匆地就走了,像是怕赵为民反悔。
赵为民看着赵大宝的背影,心里那点喜气全散了。
又是叹了口气,他转身进了屋内。
林倩正收拾碗筷,看他脸色不对忙问,“咋了?赵叔找你啥事?”
“唉!二道梁子进了熊瞎子,祸害了老张家的苞米地。”赵为民闷声道,“他让我进山把它除了。”
“熊瞎子?!”林倩手里的碗差点滑落,脸唰地白了,“为民能不能不去?你刚回来,我……”
“推不掉。”赵为民摇摇头,握住她冰凉的手,“他是支书,话说到那份上了,再说熊在附近,也确实是个雷。”
林倩靠在他怀里,声音发颤,“那你……你一定要小心,我……我和孩子等你回来……”
“嗯,放心。”赵为民用力抱了抱她,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安抚好林倩,赵为民大步出门,直奔王有为家。
此时王有为刚啃完个窝头,正磨他那把砍刀。
看见赵为民脸色阴沉地过来,他也是好奇,“咋了为民?这一大早的,跟谁欠你钱似的?”
“赵大宝刚找我了。”赵为民把事情一说。
“啥?熊瞎子?还让咱们去猎?”王有为眼睛瞪得溜圆,把砍刀往地上一剁,“操,这老东西,上次就因为他,咱们才去的毛子国,差点交代在那儿,这次又让咱们去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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