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民,我……”王有为看着赵为民,又是羞愧又是后怕,声音都带着点哽咽,“这次要不是你机灵,还有公安同志,唉,我真他娘的混账,差点害死咱俩,我这……”
他抬手又想扇自己,被赵为民拦住了。
“行了,人没事,钱也没丢,就是万幸。”赵为民拍了拍他的肩膀,“吃一堑长一智,这地方水深规矩多,记住人家公安的话,走吧,回去睡觉,天快亮了。”
两人拖着极度疲惫的身体,回到那散发着陈旧霉味的红星招待所。
王有为这回是彻底老实了,再也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他回到自己那间308,倒头就睡,鼾声如雷。
赵为民回到307,仔细反锁好门。
又走到墙角,小心翼翼地撬开那块松动的砖。
确认藏好的五千多块钱安然无恙,紧绷的神经才彻底松弛下来。
来到床边,推开窗户之后。
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看着远处的青山,他陷入了沉思。
这座红星招待所显然也不安全。
完全就是跟那些人同流合污的地方。
现在那些人被抓进去了,倒也不用担心他们报复啥的。
只是此地不宜久留。
而且来这儿的目的,还是为了打猎。
……
天光大亮。
王有为才揉着惺忪睡眼坐起来。
看到赵为民穿戴整齐,包袱都打好了来到他的房间。
“为民?这……咱这就走?”王有为还有点懵。
“走。”赵为民拎起包袱,“这地方待着膈应。”
王有为一个激灵彻底醒了。
麻溜爬起来。
“对对对!赶紧走!晦气!”他手忙脚乱地收拾,“妈的,昨晚吓掉老子半条命!”
两人下楼退房。
前台还是那个年轻女人。
低着头,眼皮都不敢抬。
飞快收了钥匙,退了押金。
一个字都没多说。
走出招待所大门。
阳光刺眼。
羊城白天的喧嚣扑面而来。
人声,车铃声,小贩的吆喝声,混成一片热浪。
王有为狠狠吸了口带着煤烟和食物香味的空气。
“艹,总算出来了!为民,咱现在去哪儿?”
赵为民没立刻回答。
目光扫过嘈杂的街道。
最终落在一个蹬三轮的汉子身上。
汉子皮肤黝黑,脖子搭条发灰的毛巾。
正蹲在路边啃馒头。
赵为民走过去。
“师傅,跟你打听个地方。”
汉子抬头,咽下馒头。
“咩地方啊老板?”口音很重。
“就是城外靠山的地方。”赵为民言简意赅,“最近的山怎么走?有村子落脚最好。”
汉子抹了把嘴,上下打量他俩。
尤其多看了王有为那身板两眼。
“靠山?”他手指了个方向,“东边,白云山脚啦,不过有点远,坐我车?便宜!”
“有村子?”
“有有有!黄泥塘村嘛,就在山脚边,好多打石佬住那边!”汉子来了精神,“坐车不?一人五毛,送你们到村口!”
王有为凑过来。
“为民坐车吧?这老远,走路腿不得废了?”
赵为民点点头。
“行,走。”
三轮车在坑洼的路上颠簸。
越往东,楼房越矮。
空气里的煤烟味淡了。
多了泥土和植物的潮气。
路两边开始出现大片水田和蕉林。
远处青山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沉默地横在天边。
王有为看着那山。
又看看自己空空的两手。
“为民,”他凑近,压低声音,“咱家伙什啥也没有啊?就你那把老刀子,能顶啥用?打兔子都够呛!”
赵为民看着前方尘土飞扬的土路。
“先安顿。”
“安顿下来,再想法子弄家伙。”
他顿了顿。
“钱,不就是干这个的。”
三轮车在一条泥泞的岔路口停下。
汉子用毛巾擦着汗。
“老板,前面路太烂,车进不去啦!沿着这条路走两里地,看到几棵大榕树就是黄泥塘!”
赵为民也没跟他纠结那么多,直接付了钱。
两人背着包袱下车。
踩上湿漉漉的泥巴路。
一股浓烈的泥土和牛粪混合的气味钻进鼻子。
王有为皱着眉,深一脚浅一脚。
“妈的,这路……”
赵为民没说话。
步子迈得稳。
目光扫过路两边的水田。
田里零星有戴着斗笠的农人弯腰劳作。
郁郁葱葱。
隐隐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叫。
王有为紧走两步跟上。
“为民,你看那山!”他指着越来越近的山林,语气有点兴奋,又有点发怵,“乖乖,这林子可比咱关外的密实多了!黑黢黢的……里面东西怕是不好弄吧?”
赵为民脚步没停。
“林子密,东西才多。”
他眯眼看着远处山脚下露出的几片灰瓦屋顶。
几棵巨大的榕树张着伞盖。
“到了。”
“走,找个落脚地。”
“安顿好。”
“下午就去弄家伙。”
几棵巨大的榕树张着伞盖,浓荫蔽日。
树下散落着几块磨得发亮的青石条凳。
几个穿着粗布短褂,脚踩草鞋的老头正蹲着抽烟。
赵为民和王有为背着包袱走进树荫。
几个老头停了闲聊,浑浊的眼睛齐刷刷盯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
“后生仔,揾边个啊?”一个缺了门牙的老头嘬着烟嘴问。
赵为民上一世走南闯北,粤语自然也是听得懂的。
他停下脚步,朝着对方笑了笑,“大爷打听一下,村里有空屋出租吗?落脚住几天。”
几个老头互相瞅瞅。
缺牙老头磕了磕烟灰。
“空屋?有啊,村尾陈瘸子那间泥砖房,空好久了,破是破点,遮风挡雨还成。”
他抬手指了指一条窄巷。
“喏,顺这条路走到底,门口有棵歪脖子龙眼树的就是。”
“多少钱?”王有为插嘴问。
“钱?”老头咧开没牙的嘴笑了,“那破屋有人住就不错了,给点米粮意思意思就行啦,找陈瘸子婆娘,她就住隔壁。”
赵为民点点头。
“谢了。”
两人顺着老头指的方向走去。
泥路狭窄坑洼,两边是低矮的泥砖房,墙上糊着发黄的旧报纸。
几只瘦骨嶙峋的土狗懒洋洋趴在门口,掀起眼皮瞥了他们一眼,又耷拉下去。
村尾果然更破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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