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为跟着他的目光望过去,那林子密得透不进光,。
“摸啥底?这鬼林子看着就瘆人,跟咱那嘎达的敞亮劲儿可不一样。”
“有啥不一样?”赵为民转身往村尾走,“林子就是林子,有树,有草,就有活物。”
“话是这么说……”王有为挠挠头,紧走两步跟上,“可咱两眼一抹黑啊,啥路数都不知道,万一撞上大个儿的……”
“撞上再说。”赵为民脚步没停,“先看看地形,认认道,找找水,打猎得先知道地方。”
“还得摆山神。”王有为补充了一句。
打猎这行,拜山神那都是必要步骤了。
不管南北的猎人,进山之前都得拜一拜。
毕竟山里的一切都受到了山神庇护。
要在山里打吃的,那就是在山神手里拿东西。
所以猎户们还是很忌讳的。
……
回到那间破败的泥砖房,霉味似乎淡了些。
王有为往那硬板床上一坐,嘎吱作响。
“为民,你说那铁匠打的夹子能行不?别到时候夹不住野猪,反倒夹了咱自个儿脚脖子!”
赵为民正把腰后的柴刀解下来,放在那张歪扭的桌子上。
“夹子靠的是簧劲和巧劲,明天取了再看。”
两地打猎有所区别。
用的工具也自然是有所诧异的。
他也不知道那铁匠,到底打得如何。
想着,他走到了窗边。
再次看向那片山林。
“王队长。”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看见没?那边山坳口子那一片,树叶子颜色深点,没那么亮。”
王有为凑过来,眯着眼使劲瞅,“哪呢?……哦!好像是!咋了?”
“意思就是水汽重。”赵为民指了一下,“林子密水汽散得慢,那地方要么有泉眼,要么有溪沟,活物喝水离不了水。”
王有为一拍大腿,“嘿!是这个理儿,还是你眼毒,那咱明天就奔那儿去?”
“还是先探路吧。”赵为民收回目光,关上窗板,屋里顿时又暗下来,“夹子下了,也得知道往哪儿引。”
打猎打得就是一个熟悉地形。
如果熟悉地形的话,那就是如虎添翼。
要是不熟悉地形,有再好的打猎技术也是白费。
两人商量着如何在这片山打猎的时候。
隔壁传来一阵咳嗽声。
下一秒,又有什么东西被打翻的碎裂声传来。
听到声音,赵为民和王有为对视一眼。
“隔壁那老太太?”王有为皱了皱眉,“听着可够呛。”
赵为民没说话,起身拉开破木门走了出去。
隔壁门口,只见那佝偻的老妇人正扶着门框咳得浑身发抖。
脚边碎了一个粗瓷碗,刚才剥的豆子撒了一地。
她脸色蜡黄嘴唇发绀,看着就让人揪心。
“大娘?”赵为民上前一步,声音放轻了些,“您没事吧?”
老妇人好不容易止住咳,摆摆手,“没……没事……老毛病了……惊着你们了……”
“您这咳得厉害,”赵为民看着她脚边的碎碗和豆子,“碗碎了,豆子也……”
“不打紧,不打紧……”老妇人费力地想弯腰去捡,身子一晃差点栽倒。
王有为也跟了出来,赶紧上前扶住老太太胳膊,“大娘您坐好,我们来!”
他手脚麻利地把老太太扶到小竹凳上坐稳。
赵为民则蹲下身,默默地把散落的豆子一粒粒捡起来。
放进老太太腿边一个豁了口的簸箕里,又把碎瓷片小心地拢到墙角。
“谢谢……谢谢后生仔……”老妇人喘匀了气,看着两人的眼神没了那么多的警惕,“你们……还真是好人。”
“举手之劳。”赵为民站起身,顺势问道,“大娘,我们跟您打听个事,村外头那片大山叫啥名儿?”
老妇人顺着赵为民指的方向望了望那片山,“那叫老鹰崖,山高林密,你们可不要上去呀,小心遇到野兽!”
“老鹰崖?”王有为插嘴,“听着就险,有鹰?”
“有。”老妇人点点头,“都大个的很,抓羊羔子都行,还有野猪,前年还拱死了邻村一个找山货的。”
“这么凶?”王有为听得直咋舌,但眼神里反倒有点跃跃欲试。
赵为民神色不变,“那村里人常进山?”
老妇人摇摇头,脸上皱纹更深了:“不敢常去,也就砍砍柴,采点山边边的野菜,深了不敢进。”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微了,“山有主哩。”
“有主?”赵为民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山还能有主?”
老妇人眼神躲闪了一下,似乎有些忌讳,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从巷口传来,“哟呵,陈婆子家里来客了?看着面生啊!”
声音带着本地口音,阴阳怪气。
三人转头看去。
只见三个汉子晃悠着走了过来。
为首的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尖嘴猴腮,穿着件半新不旧的蓝布褂子。
敞着怀,露出干瘦的胸膛,嘴里叼着根草茎。
后面跟着两个跟班,一个矮壮,一个高瘦。
都斜着眼,一脸不善。
老妇人一看到这三人,脸色“唰”地白了。
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王有为眉头一拧,低声骂了句,“玛德,又是这种货色!”
那为首的尖嘴汉子走到近前,三角眼上下打量着赵为民和王有为。
尤其在王有为壮硕的身板上多停留了几秒,闪过一丝忌惮。
但随即被嚣张掩盖。
他目光扫过地上的碎碗和赵为民手里的簸箕,嘴角扯出个弧度,“啧啧,陈婆子日子过得不错嘛?还有人帮你捡豆子?看来收成好啊?这个月的山税,该交了吧?”
他特意把“山税”两个字咬得很重。
老妇人浑身一颤,声音带着哭腔,“癞子哥再宽限两天,我……我实在是……”
“宽限?”被叫做“癞子哥”的尖嘴汉子嗤笑一声,“老子宽限你多少天了?当老子开善堂的啊?”
他目光又转向赵为民和王有为,“新来的?租的她家破屋?”
赵为民没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把簸箕轻轻放到老妇人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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