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
所有龙虎山弟子都一致认为。
张天师,乃当世最强!
唯独张道之不这样认为。
青丘一役,他能明显感觉到。
在由四海三岛组成的庞大妖域里,有着许多不可名状之物。
草原一役,让他意识到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就比如那位在真正意义上实现永生的额图根。
若是与之单打独斗,他没有必胜的把握。
或者说...胜算渺茫!
酆都一役,被他所屠戮的那些鬼魅,包括死气灵智血魔在内。
它们强是强,可远远无法与额图根相比。
即使他不出手。
仅凭赵长歌将要施展的那个术,也可将其全灭。
只不过,付出的代价,会较为惨重。
酆都一役,让张道之得出了一个结论。
玄虚子提出的达到五气朝元境得想法,是能够实现的!
凭此,就足够了。
只要能到五气朝元境,张道之将再也无惧额图根或是妖域那些莫名存在了。
...
酆都一战。
龙虎山弟子阵亡四百余人,伤者不计其数。
好在,此役过后,哪怕是在到中元节鬼门大开之日。
镇压在城下的那些鬼魅,也兴不起什么风浪了。
至少可保证酆都一城百年安康。
那些阵亡的龙虎山弟子,没有白白牺牲。
张道之亲自布下往生轮回大阵,为那四百名弟子送行。
酆都城正中街道。
能寻到尸身的弟子,此刻均已被活着的龙虎山弟子放置在干柴之上。
这是在来酆都之前,所有龙虎山弟子在心中达成的一种默契。
他们知道,与酆都鬼物一战,必不可免的,会死很多人。
可能也包括他们自身。
他们由衷希望,若是自己战死于此地,那便将他们就地火化。
他们希望,可以永远留在这片土地之上。
用他们死后的英烈之气继续镇压酆都鬼物。
让生活在这座城中的百姓,可以衣食无忧,再无惧邪祟侵扰。
这,就是道门弟子!
此刻。
张道之正亲自举着火把,站在堆成小山般的干柴前,望着干柴之上的那些弟子尸身。
饶是这位张天师,也忍不住动容起来。
他低下头,缓缓合上双眼,喃喃道:
“正道永昌,龙虎万年。”
站在他身后的所有龙虎山弟子,此刻均是低头拱手,齐声道:
“正道永昌,龙虎万年!”
张道之呼出一口浊气,将手中火把丢到那干柴之上。
一时间,有些龙虎山弟子,已是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正道永昌、龙虎万年’这八个大字,一直回荡在这座城里。
宛若那些死去之人的在天之灵,经久不散。
随着浓烟升起。
一道道弥漫着金色气息的光柱亦是随着浓烟,冉冉腾空而起。
与天际中的朵朵白云相汇。
又好似一杆泼天大笔,以苍穹为纸,白云为墨,写下了那八个大字:
【正道永昌,龙虎万年】
龙虎山的弟子,在这片土地上,死了一波又一波的人。
或许过个十年二十年乃至上百年以后,将无人再记得他们姓甚名谁。
但是,他们在这片土地上洒下的热血却永远不会流逝。
他们留下的正气,亦将永久的回荡在这片天地间。
用来告诉后人,在某个时代,某一年,有那么一批人。
他们前赴后继,无惧牺牲,平定鬼祸。
道心所至,虽死犹生。
...
翌日。
张道之与龙虎山弟子,仍旧停留在酆都城内。
后者正在搜寻全城中还有无漏网之鱼。
前者也并未闲着,而是召集赵长歌、张云逸等人,商议有关酆都城未来百年太平之计,
“酆都鬼魅即使再多,经过此役,只怕他们也是元气大伤。”
“但这鬼祸仍旧未彻底扫清,如今我是暂以天师印为压运之物,镇压地下鬼魅。”
“为保万全,仍是要去十万大山境内寻找酆都压运之物。”
那判官笔,就像是阵眼一般的存在。
有它在,则酆都鬼门封印无忧矣。
此役,张道之虽表现出无可匹敌的战力与杀意。
且将血魔炼化。
但他到底不是初代天师,更没有初代天师的那种实力。
无法做到真正意义上,将酆都鬼物清扫干净。
而且,谁又能清楚地知道,在鬼门之后,究竟隐藏着多少怨灵呢?
张道之施展结界时关闭鬼门,其实就是担心,随着鬼物不断地涌出鬼门,会使事态失控。
届时,他率领五千龙虎山弟子练兵的目的,便就很难实现了。
搞不好,五千弟子,皆要葬身于此。
“我道门与十万大山互不侵犯,此番入山,只怕祸福难料。”
说出这番话的人,乃是张虎大弟子葛仲。
此人一向喜欢将事情往最坏的地方思虑。
张道之点头道:
“此次随我来到酆都的龙虎山弟子,皆随本天师前往蛮荒。”
十万大山有个别称,那就是蛮荒之地。
他始终认为,所谓练兵,不只是要让门中弟子知晓如何与鬼魅缠斗。
在面对强大邪祟时又该如何借助道门术法克敌制胜。
更要去见世界之大。
这五千名弟子,可以说是张云逸等人精心挑选出来,有着极大潜力的核心弟子。
张道之要将他们当做种子一样培养。
就必须要让他们学会面对生死与见世界之大。
唯有如此,在不远的将来,才能担起重任。
而这批随张道之斩妖除魔的弟子,被后来的道门中人称之为——道门兵人。
又过一日。
龙虎山弟子经过休整过后,便开始收拾物什,打算前往十万大山。
在此之前,赵长歌找来张道之,语重心长道:
“前些时日,听闻西域佛国已有僧人东出。”
“原定今岁举办罗天大醮,将真人师弟道门魁首的身份定下来。”
“如今这些事情千头万绪,你又要前往十万大山,若是有所耽搁,只怕横生事端。”
她的意思是,由她代替张道之前往十万大山。
只是,他有不得不前去的理由。
毕竟,传闻,十万大山中,可是藏有着玄黄气。
若是能得到那道玄黄气,踏入五气朝元境,便就指日可待了。
“罗天大醮的事情不急于一时。”
“至于西域佛国一事...我已颁布天师令,想来不会成什么大问题。”
倘若张道之能够在最短时日内,跻身入五气朝元境。
那么,一切的问题,就真不是问题了。
赵长歌心怀忧虑道:
“若是那位活佛趁你入十万大山之际,亲自东出,而我正一无坐镇之人,可该如何是好?”
张道之道:“事情总要一件事一件事的去做,眼下诸多事情虽是千头万绪,但倘若顾了这头不顾那头,只怕也会出乱子。”
闻言,赵长歌自是不再相劝。
二人相谈间,张道之忽然想起杨守真这个小家伙。
自鬼门重新没入封印当中以后,这小家伙宛若被吓傻了一般,一直处于呆若木鸡的状态。
也不知这会儿怎么样了。
张道之在阴天子庙找到了他。
见他坐在一处台阶上,手里正拿着一个只咬了一口的馒头,双目失神的看着前方,俨然一副愣神模样。
完全不知张道之已经来到他的身旁。
前者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呵呵道:
“怎么,被吓傻了?”
这一拍,似乎蕴含着一定灵蕴。
迫使像是被吓走一魂几魄的杨守真猛地回神,
“天...天师...”
他还不是修行者。
亲眼目睹酆都上空那一战的惨况,以为是神仙打架的他,哪里能保持着淡定?
张道之坐在他的身旁,语重心长道:
“实不相瞒,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头次见到一只妖,也被吓到了。”
当然,被吓尿的这个过程,他并未讲出来。
杨守真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
“您也被吓到过?”
张道之点头道:“当然,我也是人,而且,那个时候,我和你一般大,面对邪祟,岂能不惧?”
杨守真天真问道:“将您吓到的邪祟,是怎样的存在?一定很强吧?”
张道之先是‘嗯’了一声,而后缓缓开口道:
“他啊,的确很强,不过,后来被我杀了。”
“你若是对那些鬼魅心存忌惮,有了阴影,不妨学学我,待将来有了本事,就去将那些祸乱人间的鬼魅一一斩除。”
有了本事...
杨守真有些失落的低下头,
“他们都说我天赋不好,修不成道,成不了您这样神通广大的仙人...”
张道之摇头道:“以前还有人说我这个性子,不适合成为天师呢,如今这天师不也当得好好的?”
“旁人说你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怎么做,又想成为怎样的人。”
“而且,任何时候,切记不可妄自菲薄,我当初就是不明所以然,导致在山上待了十余年都不敢下山一步。”
这里的下山,是指单独下山。
待在龙虎山的那些漫长岁月里,张道之曾跟随师兄弟或是同道中人一起下山降过妖除过魔。
但是,每一次,他都是旁观者,属于站在远处,为那些同道中人充当‘靠山’,让他们可以放心的斩妖除魔。
张道之的话,对杨守真略有启发。
他抬头看向前者,目光充满希冀的开口道:
“我...我想成为您这样的大人物!”
“我...可以吗?”
闻言。
张道之笑了笑,“当然可以。”
“这样,你向我磕几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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