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您没事吧！”腊梅和三郎帮着菊丫将人搀扶起来。
而老许头的几个儿子孙子早就眼睛红成一片，猛的窜出去暴揍罪魁祸首林老二了。
一旁的于秀花也没能幸免，被陈氏和白氏按着轮流扯头发。
里正许正方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乱局。
这打的打闹得闹，叫喊声跟杀猪似的震天响，就差没给天捅个窟窿出来。
他身后跟着好些人，比较显眼的就是被他带在身边的，才十岁就学着城里读书人穿长衫的林二成，也就是林老二夫妇的二儿子，他家捧在手里的宝贵读书人。
“住手，都给我住手，再打就都去县衙门口打！”里正许正方今年快七十了，脸皱的跟树皮似的，下颌还留着一把山羊须。
不过他虽然年老，可中气却是十足，这一道惊天喊声直接给晕乎乎的老许头震回神了。
腊梅几个娃急的都快哭了，就连康老太都悄悄抹了把眼角。
三郎跪坐在老许头身边问道：“爷爷，您还好吗，头是不是很疼啊？”
老许头这会儿忙着听里正说话呢，哪顾得上回答孙子的问题。
那头里正许正方喊了好几声院里的人都没停下，气的他脸色黒沉。
“杨大壮，你带你兄弟几个先去把许家三兄弟分开，别真给人林老二揍死了。”
老许头一听，顿时急了。
咋的，你许正方不也是老许家的人吗，还是他老许头在同一个族谱上的亲堂叔呢，亲的！
就算平时不怎么来往，可逢年过节给老祖宗点香上供的时候不也没少打交道吗，咋能问也不问就这么偏心外人呢？
老许头正想着该如何开口打破局面，忽然灵机一动，扯了扯跪坐在边上的三郎的袖子，眨了眨眼睛又努了努嘴，脑袋朝着里正许正方那边示意。
可惜才八岁的三郎没接受到他的信号，甚至还贴心的问了一句：“爷爷，您不是脸抽筋了。”
给老许头气的，胡子都差点冲歪了。
我去你丫的脸抽筋，这老二平时做人贼精，说话做事不留话柄，咋生个儿子就这么瓜，他五官都快移位了还没懂暗示。
最终还是菊丫解救了老许头，她身旁两个娃，一个腊梅一个三郎，那可都是真的小娃，只有她体内好歹是个成年人。
她轻轻拍了拍老许头的衣袖，示意爷爷不要再暗示了，再吹胡子瞪眼睛的等会儿脸真抽筋了。
得到菊丫暗示的老许头这才放心，脑袋一偏继续装晕。
眼睛才刚闭上，身旁就传来了菊丫气沉丹田的喊声，“里正太爷爷，您可要给俺家做主啊，呜呜呜，林二叔他把我爷砸晕了！”
喊完菊丫自己都给自己的演技点了个赞，瞧她多细节，自称还用的是俺呢。
嘻嘻。
“什么？”许正方微愣，根本没有注意到菊丫话里的小细节。
他刚刚下令将许家几兄弟架开，其实就是不知道到底问题出在谁那边，只是许家以多欺少的场面让外面看热闹的村民们看了总是不好的。
所以倒也不是偏帮谁，只是作为一个里正最基本的公正罢了。
可现在菊丫哭哭唧唧地告诉他说，人林老二欺负长辈，将老许头给打晕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许家三兄弟揍他也是活该。
稳妥起见，许正方还是问了一早就在院子外看戏的村民，“情况是菊丫说的那样吗？”
龚大婶子道：“里正叔，还真是这样，刚刚那林老二一个陶碗就砸人身上，估摸着就算不是砸晕的也得是吓晕的。”
许正方脸色顿时更阴沉了。
他好歹也是许家人，这林老二若是跟同辈的打架他顶多一人斥责几句，可他不敬长辈这事儿就大了。
他要是不处理好，全村老人都得戳他许正方脊梁骨。
更别说倒地的还是他的堂侄，他这个里正时常得和几个许家的族老打交道，就为着他们的怒火，也得好好处理这事。
“龚大家的，你可是一直在门口蹲着看？”
“是啊里正叔，那林老二两口子可吓人了，突然就蹿进人院里说要剁许金全的手，然后几个人就撕吧起来了。”
龚大婶子今儿看到于秀花那泼妇样，才知道她以前都是装的，本来她还挺欣赏于秀花干活爽利的，这会儿可再也不觉得了。
许正方对龚大婶子说的这句话有些存疑，“几个人一起厮打的？那为何情况这么一边倒？”
林家可就来了俩，其中一个还是个女人，许家这边就算凑人数都能凑出三对跟他们混着打，咋战局就能成这样？
听到许正方问的这番话，龚大婶子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复杂，显然她也没怎么遇到过这么奇葩的战斗。
村里人吵吵打打是常有的事，拿镰刀锄头的更是数不胜数，轻则昏迷三天，重则脑袋开瓢卧床三月。
这些她活了几十岁都没少见，只是像林老二两口子这么“聪明”的，倒还真没见过。
自己上门找人麻烦，都不自带镰刀棍棒的，就连打架的家伙什都是就地取材，直接用人家里的。
“龚大家的，有什么话就直说，我虽然也姓许，但也不会随便行偏颇之事。”
龚大婶子急得连忙摆手，“不是，里正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在想该咋说，刚刚发生的那些事儿，就……挺少见的。”
“别扯这些，赶紧说说当时的情况。”
“其实按理说老许家打林老二两口子还是很容易的，但是那俩人冲进来时二话不说就去人厨房里抱碗筷，老许家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们追着往身上砸碗筷。”
说着，龚大婶子还好心地指了指一地碎片残骸，“您看吧，这不一地都是碎片嘛。”
许正方：……
他进门就看见一地碎陶片了，起初还以为是两方打架不小心碰倒的。
他当时还奇怪呢，今儿太阳也不大，干啥要在院子里晒碗筷，感情是被林老二夫妇甩出来的。
“那俩人也忒精了，上来就砸人东西，那老许家可不得心疼自家家伙嘛，就一直没用锄头棍子去打，生怕碎了碗筷。”
“可这么躲着打哪是个法子，只有被打的份，您看那一家子蔫的蔫伤的伤，也就您进门那会儿他们几兄弟为了给爹报仇才下狠手的。”
龚大婶子是个仗义的人，对着这一场闹剧，她们虽然害怕到不敢插手，可至少会在里正面前实话实说。
“你们说，是不是我说的那样？”龚大婶子说完，还偏头问了一溜身边看了全场的妇人。
“是啊，里正叔，真是这样的。”
“那两口子当时可吓人了，一边跑一边砸东西，闹得鸡飞狗跳的。”
一旁的菊丫看着她爷爷悄悄勾起的嘴角，差点憋不住笑出声。
只能继续背对着里正他们，并在心里给龚大婶子点了个赞。
真是人间自有真情在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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