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落筷如疾风骤雨,只听得满桌吧唧吧唧的咀嚼声,不过眨眼间,桌上菜就没了一半。
先前是因着许福全有话要说,一家子才专程放慢吃饭速度,不然这么一桌子平日难吃到的好菜,还没等热乎气散完就都进肚了。
此刻的许福全一家子倒显得跟老宅众人格格不入。
毕竟是平日里每天都吃食肆没卖完的菜,虽然也不至于天天大鱼大肉,但隔天就能吃得一嘴油,对于此刻老宅的菜其实没有那么惊喜。
就连才去食肆上工没多少时日的二郎也沾了不少光,此刻就没怎么动筷,就盼着家里人能多吃几口好的。
老宅众人的视线都在一桌子好菜上,没人注意到他们几人的动态。
许福全其实还有话没说完,但是看他们这紧赶慢赶吃饭的模样又不忍心打断。
可是不打断的话,吃完饭天就快黑了,爹又不让点灯,嫂子们得趁亮堂时洗碗。
洗完碗天也黑了,按照这古代的养生作息,再简单洗漱就得各回各房睡觉了,那时一家子更没有时间谈。
想到这里,许福全还是将碗筷放好,在心里酝酿着买山的事要咋说显得不那么惊人。
康老太注意到自家三儿的动态,见他搁下了碗筷面带愁容,便轻声问道:“咋了,是不是今晚的饭菜不合胃口?”
许福全微微摇头,有些犹豫地说道:“其实我是还有件事想说。”
“想说就说,都是自家人,说句话不用考虑那么多。”
“你娘说的对,要说赶紧说,别耽误了吃饭。”老许头说完,又埋头接着扒饭。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许福全道:“其实我就是想买片山,不要太荒的山,就跟杨柳村后山挨着的那座就不错,只是我现在估摸着只能买下一部分。”
他说的那座山就是菊丫之前捡松茸那片,这可不是乱选,父女二人可是仔细合计过的。
那片山植被茂密,背阴和向阳处分的很开,昼夜温差也比较大,这样种的果子能多积累一点糖分。
“不行!”情急之下的老许头拒绝的十分快速,还将嘴里没有嚼吧干净的米饭尽数喷在许金全身上。
许金全:……
爹你倒也不必如此急切,把饭嚼干净了再说话不成吗?
人三弟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也没打算说完跑啊。
老许头看了眼喷在大儿子身上的饭粒,心疼得紧,那可是都是精米啊,平时家里难得吃一次,要不是老三他们回来才不舍得做。
“爹,你先听我……”
许福全话还没说完,就被老许头迅速打断,“不行就是不行,没什么好说的!”
“爹,我……”
“不行!!”
“……”
这时候的老许头格外的犟,说什么都不肯让步,还一次次打断许福全的话。
一家子这会儿也不吃饭了,几双眼睛悄摸的在斗势的父子俩身上来回扫视。
咋好端端的,就急眼了呢?
许福全也是无语了,刚穿来的时候觉得这老许头还可好说话了,咋现在越相处越麻烦?
本来就不是他的亲爹亲娘,平时不住在一起,赚钱了拉拔拉拔就行了,干啥要管那么宽?
像这样连着四五次都打断他说话,就固守着自己脑袋里那一亩三分地的落后思想,说什么都不肯进步,时间长了还真有点招人烦。
有那么一瞬间许福全是想要直接发火的,他既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娃,更不是什么软柿子捏的脆皮,干啥要在全家人面前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下脸面。
可是在接受到媳妇李淑兰的示意后,许福全还是忍住了。
心中一遍遍告诫自己,这里是古代,是被宗族关系束缚的时代,身为人子肯定是没有那么自由的。
但凡还占着人许福全的身子就不能枉顾纲常礼法,不然若是老许头狠下心去官府告他一个忤逆父母,他就算不死也得喝一壶。
不过事情也不会发展到那个糟糕地步就是了。
眼看着老许头脸色黒沉,桌上的人早都停了筷子,就连才四岁又不爱说话的夏兰也悄咪咪的,一点声音也不敢漏出来。
两位兄长更是为这个家操碎了心,生怕三弟和爹大吵一架闹到族长那去说理。
往日里都只见爹被娘压制着,咋今日突然就动这么大气?
许金全和许银全悄悄给三弟递了眼神,示意他别跟爹犟嘴,不管怎么样,先答应下来日后再慢慢提嘛。
但是许福全不,他今日就犟到底了。
他这么大的人了,让他在自家俩娃面前被这么训,日后还怎么撑起当爹的脸面?
康老太看着固执己见一步也不肯退让的父子俩,叹了口气道:“三儿啊,你为啥想买山,说来听听看吧。”
自家老婆子一开口,老许头的气势顿时弱了几分,不理解地看向她,“问他干啥,有钱不去买水田种稻谷,买什么破山,能管什么用?”
康老太没理他,继续问许福全的意思,这是选择先给他台阶下了。
“三儿你接着说,你买山是要做什么?”
被无视的老许头气的直接一声,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许福全,他倒要看看,老三嘴里是能说朵花出来不成。
许福全没看老许头,眼神对着康老太,轻声解释道:“我是想着种一批果树,做点果子生意。”
“不行!卖什么果子,我不同意!”老许头一听到这个理由想也不想又拒绝了。
他厉声道:“你食肆做的好好的,不想法子扩大生意,跑来买山种什么果子,时间银钱搭进去能赚几个钱?”
“那柳树集的果子你没买过吗?有什么好吃的,又酸又苦,不做成蜜饯根本没法吃,可那蜜饯多得是点心铺在卖,你又能做出什么花样?”
老许头话说到这里时,老宅一家子的心基本都偏到他这里了,就连康老太也没有直接表态,说明她还是比较认可自家老头的说法。
就是啊,就连种了半辈子地的许金全也理解不了。
现在三弟有钱了是好事,但至少先把之前赌钱卖掉的三亩地买回来再说吧,那可是祖产,轻易丢不得的。
以前没钱就算了,现在有钱还不买,等到年底祭祖被族长知道了的话,定要当众骂三弟不肖子孙,到那时影响就大了。
许福全一时没说话,菊丫不放心地看了眼他。
却见自家老爹眼神平静,并没有陷入烦躁情绪,爷爷都这么说了爹也没反驳,难不成真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应该不会吧。
菊丫很清楚自己就是个犟种,这点她娘无数次吐槽像她爹,所以她爹应该也没那么容易就乖乖听话吧?
老许头见许福全不吱声,还以为是伤着儿子的心了,一时没好继续说话,偏着头用眼神示意许金全接着劝。
接受到信号的许金全头皮发麻,见三弟那副模样他这个做兄长的也不好打击,干脆就当没看见爹的眼神吧。
可老许头也犟的不行,一个劲儿地眨眼示意。
许金全:“爹您是不是眼睛进沙子了,用不用我帮您揉揉?”
说完后他根本就不敢去看自家老爹的眼神,怕当场被那眼刀子片成片。
o(╥﹏╥)o
他能怎么办嘛,他没老二脑子好,这会儿根本不知道咋说。
遇到这种事,做长兄和长子的真是两面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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