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往好的方面想想，就不能是我们已经卖完一批了吗？”许福全挑了挑眉，眼底好像还带着笑意。
李淑兰道：“早上刚炸好的那会儿，说一句香飘百米也不为过。清晨码头边冷的很，就咱家和隔壁卖汤饼的是热食，所以多得是人来买。”
“更别说咱家这个还是纯肉菜，价格虽然比汤饼虚高，但是一份可以两个人拼着吃，因此卖的倒比隔壁的汤饼还快。”
菊丫听了亲娘的话，这才笑的眉眼弯弯，眼底满是得意之色。
“这才对嘛，我爹的手艺都能让我满意，咋可能征服不了这里的人。”毕竟他们有没有吃过真的炸鸡。
许福全一脸淡然，“你低调点，我的手艺我清楚得很，不存在卖不出去的，不过这玩意儿也不能多吃，容易上火爆痘。”
等卖几次那些人吃出经验了就知道控制量了，趁现在人还没意识到，最好就多卖点。
父女俩闲说的功夫，杜风已经把带来的几只鸡都剁好了。
许福全本着不浪费的原则，鸡腿鸡翅单独分出来，价格卖得稍微高些，像鸡胸肉这些比较普通和干柴的部位，就全部裹了料做鸡米花。
当然他门摆摊也不可能就带了几对鸡翅和鸡腿，夫妻俩一大早出门就是为的这个，赶着去早市买能多砍价。
看着刚腌制好的鸡肉被许福全放进油锅里，很快就冒出滋滋滋的油爆声，菊丫也手痒得很。
“爹啊，让我来试试呗。”
许福全用衣袖挡住差点炸到菊丫脸上的油花，无奈的让她离远些。
“你去边上坐着，这刚腌制好的还带着水分，不躲远点等会儿崩你一脸麻子。”
菊丫被刚刚那爆出来的油点吓得一晃，不敢轻易喊着要尝试了，坐下来的时候，眼神还好奇的四处打量。
隔壁那汤饼摊子是一个青年男子独自开的，见着菊丫望过来，他还黑着脸瞪她。
菊丫倒也不怵他，虽然没瞪回去但也没有胆小的移开眼。
就那么一下的功夫，却见那青年男子好似看到了什么人，眼神忽然变得戏谑起来，就像是等着看她家的麻烦。
菊丫不解，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家的摊位，除了看到叫卖的杜风、收银的娘和努力炸鸡的爹之外，就只有一群闻着香味过来的行人。
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啊？
不确定，再看看。
菊丫凑上前，站在客人旁边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人，不过却让她发现一个曾经见过的、还稍微有点印象的人。
江文霖坐的那艘船昨夜有位富商身体不适，花重金要求船工连夜加速，尽快靠岸。
所以他一早到的时候就发现离预计的时间早了快两个时辰，想着夫人肯定会派人来接，自己也不清楚新宅子的位置，干脆就带着小厮在这都江边晃荡，权当等人了。
在江边散步观景那会儿就闻到这头摊子的香味，还没等走过来就卖完了，他这才不得已又散了会儿步，等第二波。
如果不是先前没买到，这会儿菊丫也不会刚好就看到他了。
江文霖笑眯眯地正在排队，忽然听到身边小厮的声音，转过头就发现他像是在赶一个小姑娘。
“江开，不得无礼。”
江文霖本以为说完这话，江开退下后那小姑娘就能自己懂事的离开，没成想她居然还眨巴着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看。
这又是个什么操作？
他在这芙蓉县没有认识的人啊，更别说这么小的姑娘了，若是因为他的外貌而看，应该也不至于这么放肆吧？
就在江文霖疑惑之时，菊丫开口了，“你就是之前买咱家粉条的公子吧？若不是你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当时咱家还得多推销一会儿呢。”
一提起粉条，江文霖这才想起来那事，好像两月前自己确实在这芙蓉县吃过粉条，那有些新奇的味道让他后续一直没忘掉。
“原来是你家的摊子，只是小姑娘你的记性实在是好，这么久了还能记住我。”
说完江文霖又打眼看了看菊丫的穿着，“看来你家日子现在终于好过些了，恭喜你了。”
菊丫嘻嘻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借这位公子吉言，终于不是家庭条件一目了然了。”
江文霖眉头微挑，依稀记得自己好像是说过这么一句话，没想到被这小丫头记这么久。
原来她记住他不是因为他是第一个买粉条的，而是因为自己那句调侃，还真是个记仇的小丫头。
不过也不坏，人至少是机灵的，若是自己将来的孩子是女儿，也希望她能活泼明媚。
菊丫和江文霖简单聊了几句，忽然就听见队伍前面传来的争执声。
她赶忙凑上去看，发现一个穿着湖蓝色短打、嘴边长着颗大黑痣的男人面色有些不愉，像是在跟她娘掰扯。
李淑兰心中无语，但面上的神情好歹维持着礼貌。
“这位公子，你买的一份鸡米花是五文，两只鸡腿是十二文，一起十七文，我没算错啊，你为什么非觉得是我算术出了问题？”
那男人看着周遭人戏谑的眼神，面上寒意更深。
“行，你说没算错就没算错，呵呵，十七文，也是真敢要我的钱啊。”
菊丫很是不喜欢这人说话的语气，凉飕飕的，就好像嘴里含着块冰，说出来的话能给人冻住。
随后，那男人将散碎铜板重重的拍在桌面上，他的力气不小，震得油锅都在抖动。
害得正忙着炸鸡的许福全手上还被溅了几滴热油，疼的他“嘶”的一声喊，很快手上就起了两三个大水泡。
见丈夫手一下燎了好几个大包，李淑兰心疼坏了，急的她赶忙上前拦住那个穿湖蓝短打的男人。
“这位公子，咱们小本生意，讲究个买卖自由，你若是愿意来，咱家便笑脸相迎，你若是嫌贵，咱家也不会强买强卖。”
“可你呢？刚刚在大庭广众之下，非说我算错了那十七文的账目，我一一跟你道来，在场的客人们俱都有目共睹。”
“呵，你竟然还敢拦我？”那男人不讲理，面色还越发难看起来，看李淑兰的眼神也越发狠厉。
在他们身后，杜风见摊子上没水，赶忙提了桶去江边舀水，菊丫也着急忙慌的拿了先前擦碗的冷帕子就要给她爹敷上。
因着手伤，许福全没办法继续炸鸡，先前炸好的那些都被菊丫迅速卖了出去。
摊子旁一下子少了好些人，但是远处围观的人倒是越聚越多。
李淑兰转身回望，见丈夫手上的泡越发胀大，痛得他冷汗直流，一时间怒火冲天，便也没想什么害怕不害怕了。
“怎么就不能拦你？咱们芙蓉县也是个知礼讲礼的地方，我自问刚刚没有哪点做错了，可你故意伤了我相公，还倒打一耙说我拦你，真是可笑。”
许福全本来一开始还没注意到媳妇在跟人对线，光被手上那火辣辣的痛吸引注意了，现在她的声音越发大了，他这才发现那边两人剑拔弩张的氛围。
“菊丫，快去劝劝你娘，那人看着就不是好惹的，我怕他对你娘动手。”
看着爹急得不行，再看眼杜风已经踢着水跑回来了，菊丫这才赶紧冲到李淑兰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袖。
“娘啊，要不还是算了吧，咱先带爹去医馆看看，那手上好几个泡呢，看着就吓人。”
“你让杜风带他去就是了，咱家牛车不也在吗？”
李淑兰看着那个满脸嘲讽的男人，顿时心头又火烧起来。
“你这人蛮不讲理，我今日也不要你贴钱赔礼，就让你跟我相公道个歉，只要你道了歉我二话不说，绝不拦你。”
“无知蠢妇，来了你刀爷的地盘，也不知道打听打听，不拜山门也就算了，居然还上赶着跟我吵闹。”
那自称刀爷的男人扫了眼一旁的汤饼店，那摊主会意的端了份温热的汤饼递上来。
“刀爷您请，隔壁新来的不懂事，您可别迁怒小的。”
“哼，算你懂事。我只不过是去隔壁县城办了件事，才离开几天就有人在我地盘上撒野，看来我平日里还是对你们这些人太好了。”
先前接过汤饼的时候，那刀爷面色还好些，谁料他才说完这句话，脸色就突然垮了下来。
紧接着，就是一道冲天的惨叫声。
原来是那个刀爷，直接将热汤饼扣在那摊主脸上，痛的他捂着脸在地上翻滚。
“隔壁新来的不懂规矩，你也不懂？”刀爷蹲下身子，语气带着冷厉，“拿你刀爷我作筏子给人下马威，你当我是第一天在这县城里混？”
他说完，又猛地一脚踹人肚子上。
那汤饼店的摊主被踹到推车边，浑身痉挛的捂着肚子，才哼哼几下，人就晕过去了。
“你们也卖炸鸡的也是有意思，在我的地盘上不认得我就算了，居然还想收我的钱，可真是给脸不要脸啊。”
见刀爷黑着脸走过来，李淑兰心中一凝，赶忙将菊丫护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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