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靳言察觉到她的目光，“看什么？”
“你的衬衫没有扣好。”沈绵说。
周靳言不怎么在意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沈绵抿了抿唇，知道周靳言现在，不乐意让她管了。
她顿了一下，问了句正事，“你辞退乐薇，那雨点的家庭医生……”
“已经重新安排了一位，今晚会过来，如果你也觉得合适，那么之后会在每天的清早和傍晚过来给雨点做常规检查。”
这一次，他倒是回答得很清楚。
对于“公事”和“私事”，他向来是泾渭分明的。
跟雨点有关的任何事情，他不会对她隐瞒任何一点，也会解释清楚，甚至会尊重她的意见。
但沈绵并没有多高兴，她知道，这仅仅是因为，她是雨点的妈妈而已。
想着想着，她的心里竟生出了一丝悲凉，但更多的是不甘心。
所以下一秒，她咚咚咚地走下楼梯，停在最后一级台阶上，周靳言面前。
这个高度，恰好与他的视线齐平。
沈绵伸出手，触到他的衬衫，直接把他的纽扣扣到了最后一颗。
周靳言：“……”
“你干什么？”
“帮你把扣子扣好。”沈绵说。
“你管太多了。”语气虽然有点冷，但到底也是没有动，由着她扣上了。
扣完之后，他才看了她一眼，转过了身。
乐薇收拾完提着行李下楼，而此刻，雨点也吃完了早餐，由兰嫂带着下楼，两人在楼梯处相遇。
“是乐乐姨！”雨点松开兰嫂的手，跑了过去。
乐薇抹了抹眼睛，蹲下来看着雨点道，“雨点，乐乐姨要走了，以后，都不能再陪着雨点了。”
“乐乐姨为什么要走？乐乐姨不要走。”雨点说着便去抱乐薇。
“兰嫂，时间差不多了，带雨点下来。”周靳言吩咐道。
兰嫂便拉住了雨点的手，“小小姐，咱们该去幼儿园了。”
雨点被抱下了楼。
沈绵上前把孩子接过来，雨点还在回头望乐薇，“妈妈，乐乐姨为什么要走？雨点不想乐乐姨走。”
“乐乐姨有她自己的工作，自己的事情要去做，也不能老是陪着雨点呀。”
雨点对乐薇有感情，沈绵知道，而且小孩子的世界很单纯，她也不忍心去伤害和破坏。
雨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乐乐姨，还会回来吗？”
“乐乐姨有空的时候，会来看雨点的。等一下，雨点去跟乐乐姨说句再见好不好？”
乐薇咬了咬唇，沈绵这话，可真是高明。弄得她也不得不提着行李下楼。
雨点在沈绵怀里，朝着她摆了摆手，“乐乐姨，再见。”
乐薇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最后看了一眼周靳言，不情不愿地离开了檀园。
沈绵见雨点有些难过，便带了她去院子里玩了一会儿，等小家伙暂时忘记了这件事，才送了她去幼儿园。
上午的交流会忙忙碌碌，有不少美术协会想邀请沈绵加入，不过沈绵暂时没有考虑这些。
既然决定了在西京定居，她就打算自己开一家工作室。
快到中午的时候，沈绵的手机响了，是周靳言的电话。
她看着手机，没有立刻接起。
她现在，有点害怕接他的电话。
但是到了最后，她还是按了接听键。
“在哪儿？”周靳言的声音传来，伴随着隐隐的车声。
“在文化馆附近。”
“定位发过来，我去接你。”
沈绵心里一惊，他该不会是要……下午直接拖她去民政局办离婚吧……
她下意识就想逃，可电话那头，周靳言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似的，“别想着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关于雨点的。”
电话挂断，沈绵乖乖发了定位。
她站在路口的喷泉旁边等着，心里忐忑不安的。
周靳言来得很快，沈绵还在发呆的时候，黑色的迈巴赫就停在了她面前。
一声鸣笛，倒是把她吓了一跳。
沈绵上了车，一言不发地系好了安全带。
周靳言也没有说话，一路沉默地开去了一家法式餐厅。
沈绵琢磨着，他是不是打算吃顿散伙饭，然后再拉她去离婚。
她顿时有一种，插翅难逃的感觉。
周靳言倒是很贴心，点的都是沈绵爱吃的菜。
可沈绵却食之无味。
她机械地往嘴里送着食物，有点心不在焉。
周靳言悠哉悠哉地吃完一块牛排，抬眸望向沈绵，薄唇轻吐，“下午……”
“下午去不了。”沈绵直接把他给打断了。
周靳言眯着眼，“什么去不了？”
“我没带结婚证。”
“呵。”周靳言挺无语的，“这边离文苑不算远。”
沈绵就猜到他会载她去拿，她放下刀叉，眼圈有点红，半晌才开口，声音也带着些许哽咽，“我不想离婚。”
周靳言切着牛排的手顿了顿，又继续切，像是没听见一样。
沈绵摸不透他的想法，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还该不该再继续说。
她越想越难过，眼泪也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她赶紧用手擦去。
“下午……”
他刚说了这两个字，沈绵就伏在了桌子上，肩膀轻轻颤抖着。
她想着，他这样坚决，自己一直赖着不离也不是长久之计，躲过了一时，也不能躲一辈子。总之都是她不好，伤了他的心，也活该她咎由自取。
沈绵这一哭，把餐厅的服务员都引来了，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她受到了欺负。
而坐在她对面的周靳言，就陷入了尴尬。
“小姐，请问需要帮助吗？”
“不需要，谢谢。”沈绵带着浓浓的哭腔，头也没有抬。
服务员也只好摇了摇头离开。
“雨点的幼儿园有个亲子活动，时间在两点半，你方不方便参加。”周靳言说道，反正“下午”这两个字，他是不敢说了。
沈绵渐渐停止了哭泣，过了片刻，她才抬起了头，“是今天下午吗？”
“是。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回去换身方便的衣服，下午一起过去。”
沈绵擦了擦眼泪，所以，不是要拖她去离婚……
周靳言又让服务员上了一杯热牛奶，给她压压惊。
沈绵喝了牛奶，舒服了一些，又低头吃起面来。
周靳言也不急，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慢慢地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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