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太太说着，从枕头下面，摸出了一个本子来，“这是奶奶今天早晨，特意让王管家回去取来的，你有空的时候，翻着看看吧。”
沈绵接过来，翻开第一页，她的照片就映入了眼帘。
都是她年少的时候，天真无虑的模样。
其中有一张，在她刚入住檀园的时候，曾在他的书房里见过。
后来她也问过他，可他什么也没有说。
原来周靳言，真的那么早就认识她了，可是为什么，她一点印象也没有呢？
沈绵思虑了片刻，再次望向周奶奶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可能是刚刚说了太多的话，有些体力不支。
沈绵再次将被子掖了掖，转身走出了病房。
沈绵出来的时候，看见周靳言正跟两位医生说着话。
她把本子紧紧抱在怀里，安静地等在旁边。
等到他们谈完了话，她才走过去，“奶奶的身体……怎么样。”
周靳言揉着眉心，“手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七十，就算成功下了手术台，也有可能会醒不过来。”
沈绵的身子僵硬了一瞬，“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手术本身难度不大，只是奶奶的身体机能不是很好了，不知道能不能扛过去。”
沈绵心里难受极了，她看着周靳言，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周靳言，对不起。”
周靳言望向她，“道什么歉，又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我……我们，能不能不离婚？”沈绵抬头看了看他，又迅速底下头，“我不想跟你离婚。”
周靳言沉默了片刻，“奶奶……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跟奶奶没有关系，也不是为了雨点，是……是我自己不想跟你分开的。我……”
这时候，两位医生朝这边走来，他们是来跟周靳言确定方案的。
“现在先别说这些了，先等奶奶做完手术。”周靳言打断了沈绵，跟那两位医生进了办公室。
沈绵看着他忙碌的模样，不禁有点心疼。
心里的那句话，虽然没来得及说出口，但不着急，以后还会有很多时间。
她抱着本子，心里沉甸甸的，有震撼，也有不少疑问。
周老太太的手术安排在下午三点。
手术室的灯刚刚亮起的时候，沈绵出去了一趟。
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份饺子。
周靳言从昨天夜里到现在，都没吃一口东西。
“手术还有一段时间，你先吃点东西吧。”
周靳言这会儿其实没什么胃口，“我不饿。”
“不饿也要吃一点。”沈绵说着把盒子打开了，用筷子夹了一个，喂到他嘴边，像哄雨点一样哄他，“吃一个好不好？这是牛肉馅的，很香的。”
秦如带着雨点在周围转了一圈，没看到沈绵，正嘀咕着这会儿又跑哪去了，就在手术室门口看见了这样一幕。
她刚准备退出去，雨点已经迈着小短腿跑了过去。
“爸爸你快吃呀！吃饱饱才能长高高！”
雨点这么一喊，两个人便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她。
周靳言冲雨点笑了一下，就着沈绵的手吃了饺子。
他弯下腰把雨点抱在了怀里，小家伙却盯着妈妈手里的饺子，“雨点也要喂爸爸。”
“好。”周靳言对雨点，向来都宠得很。
沈绵就给雨点拿了只勺子，把饺子放在勺子里。
这么一个一个的，不知不觉间，周靳言已经吃了大半。
沈绵又开了一袋牛奶给他。
周靳言喝了一口，问她，“你自己吃了没？”
“吃过了，中午跟雨点一起吃的。”
“嗯。”
手术将近四个小时才结束，理论上是成功了，但周老太太直到第二天早上都没有苏醒。
医生说，能不能醒过来，只能看天意了。
这种结果，周靳言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到了这一刻，还是会止不住地难受。
奶奶，毕竟是最疼他的人。
秦如在旁边抹眼泪，做了这么多年的婆媳，虽然也有过不少矛盾，但老人家一直对她不错，她心里都记着。
“靳言，你跟沈绵也忙了一天了，雨点也困了，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这边我来照顾。”
沈绵和周靳言走到医院的门口，碰上了周享。
“奶奶怎么样了？”周享在国外听说了奶奶出了事，几乎是立刻订了回国的机票。
“进手术室前还念叨你，进去看看她吧。”
周靳言的声音很是低沉，沈绵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她自己也难过得厉害，但这一次，她一定会好好陪在他身边。
这天晚上，除了雨点，他们谁都没有睡着。
沈绵在房间里翻来覆去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开了灯。
她把奶奶给她的本子拿了出来，在灯下细细地看。
这是一本再普通不过的笔记本，样式很老。里面夹了大概有数十张照片，都是沈绵十六岁的时候。
有穿着粉色礼裙的，也有穿着校服的，还有一张穿着运动服在操场上跑步，沈绵依稀记起，那是在参加学校的运动会。
可是周靳言怎么会有她这么多的照片，而且看起来……都像是抓拍。
是周靳言拍的么？
她有点不敢去想。
周靳言，又是怎么认识她的呢？既然认识她，那又为什么不告诉她呢？还有，他跟沈烟，又是怎么回事？
这些疑问，除了周靳言，没有人会给她答案。
沈绵小心翼翼地把本子合上，放在了枕头下面，然后起身下了床。
主卧室的门没有锁，她拧了一下就开了。
周靳言靠在床头，还没有睡，旁边的烟灰缸里，扔着两只烟头。
沈绵推门的瞬间，周靳言也刚好看过来，两个人的视线就这么撞在了一起。
“有事？”他原本打算拿烟的手停了下来。
“我睡不着。”
周靳言看了她片刻，往里面让了让。
沈绵就坐到了床上，她抱着膝盖，坐了一会儿又说冷，然后也没等周靳言开口，就钻进了他的被子里。
她靠在他的胸口，软软地说，“别抽烟了好不好？我在这陪着你。”
周靳言嗤了一声，“你要怎么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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