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走的多少有些快，车里的人被颠簸的不轻。
这一路上人人都是各怀心思，几辆马车之间似乎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有人欢喜有人愁。
因着顾峥吩咐启程的时候顾颜刚好就在徐秋的马车边上，徐秋干脆直接让顾颜上了自己的马车一道走。
此时徐秋正坐在顾颜对面，看着顾颜满脸掩饰不住的失落，只是冷笑了一下。
大房果然比旁人想象中的更加不睦。顾颜一个做妹妹的听说姐姐没死竟失落至此。
不过也好，大房越是内部分化矛盾严重，就越是容易拆散。
顾蓝依偎在徐秋身边，也将顾颜的神色尽收眼底，心里明镜儿似的，脸上倒是一派天真：“三姐姐方才去哪里了，四处寻不见人影，母亲和二婶可担心坏了。”
不就是怪她跑远了么。
顾颜此时心烦意乱，只觉得一颗心被高高抛起又重重落下，精心编织的美梦摔了个四分五裂，情绪实在是不好的很。
说出来的话也就没什么好气：“不过是下人们当差不尽力，未曾寻得见我，五妹妹又怎能怪我走远？”
顾蓝立刻认错道歉：“原是我说错话了，三姐姐莫要生气。妹妹只是觉得今夜出来是为了放灯祈福的，三姐姐不是在山脚就是在河边。大姐姐落水这件事闹的沸沸扬扬，三姐姐若是听说了自然要快些赶回来的，除非……”
顾颜心怀鬼胎，一听除非两个字，立刻警觉起来：“除非什么！”
“没什么。”
“顾蓝，你把话说清楚！”顾颜急了，顾不上徐秋还在这里，冲着顾蓝吼了一声。
顾蓝立刻吓哭了，吧嗒吧嗒掉眼泪，那样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除非三姐姐玩的太过开心，并未听说大姐姐落水的消息才拖到这会儿才回来。妹妹再也不猜忌姐姐了，别凶我好不好？”
这话可就有意思了，她再怎么玩的开心，只要是在附近，那定然会听说顾朝落水的消息，听说了不回来那就是故意的。
或者她干脆就没有在这附近玩，走得远了，以至于都不知道这件事。
这可就更加罪过大了，一姑娘家半夜三更独自跑远传出去可是要被人说闲话的。
徐秋一看女儿哭了，也收了虚伪的好脸色，严词厉色的对顾颜道：“颜姐儿，你虽是姐姐不假，可终究是个庶出，对嫡出的妹妹这般态度，恐怕大老爷在这里也不能允许你这般吧？”
顾颜被顾蓝的话说的气极，却碍于徐秋正经三婶儿的身份不敢反驳，只能低头认错：“是侄女的不是，三婶儿还请消消气。”
徐秋端起了架子来：“要我消气不难，同蓝姐儿道个歉，这事儿便了了，不然晚些回了府，我可得好生同大嫂嫂说说，让大嫂嫂好生给你说说规矩。”
听得出这是在威胁她。
要顾颜同顾蓝道歉，她是极不情愿的，但比起来被季月娘说教，她还是选择了接受给顾蓝道歉这条路。
“五妹妹，姐姐在这里给妹妹赔不是了。”
徐秋听她说完就放缓了语气：“这才对嘛，一家子姐妹就是要和和睦睦的才好。颜姐儿是个懂事儿的。”
她很会拿捏人，但看她将顾屹拿捏的不纳妾还能毫无怨言就知道了，她很懂得软硬兼施，对付顾颜这种货色，需得偶尔做做恶人，不然她还真以为自己是颗葱。
众女眷一路回了府，顾朝已经沐浴更衣，由念菊念竹伺候着梳好了头。
们被撞开，念兰冲进来，礼数都不顾了，见到顾朝坐在妆台前，脚步猛地顿了顿，生怕自己是在做梦。
待看清这是活生生的小姐之后，才终于又哭着冲上去一把抱住了顾朝：“小姐，小姐你可回来了，奴婢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哭的伤心，对顾朝的感情可是真的，顾朝好容易收拾好了心情，如今又被她哭的心头有些难受，便也懒得计较她不顾礼数的事儿，搂着她哄小孩一样哄着：“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在这里么，哭什么。”
“奴婢是担心……”
这时候念梅也回来了，她自小被教养的好，姑娘家的端庄一向维持的很好，这会儿虽不像念兰是冲进来的那么夸张，可脚步也有些刹不太住。
见顾朝好端端的，念梅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上前规规矩矩的行礼：“奴婢见过小姐。小姐平安无事，奴婢就放心了。”
她比念兰更加在意顾朝，若不是顾朝当年将她带回来，此时她的处境一定比为奴为婢更加不堪，她视顾朝为恩人。
见两人都回来了，顾朝一颗心也落了地。
“你们两个可还好？”
“奴婢们没事，劳小姐挂心了。”念梅依旧规矩的很。
顾朝伸出手来，念梅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拉住了她的手。
“今夜的事情让你们两个受惊了。”顾朝说的诚恳，前世她没能好好保护住这些姑娘们，这辈子她一定用命去对她们好。
念兰好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滚落出来，念梅看似不在意，可眼中也闪过几分暖意，牵起唇角笑了笑。
念菊在旁边看着，只觉得自己何其幸运，能遇上这样拿下人当人的主子。
念竹却有些笑不出来，只想着若今夜顾朝带出去的是她，那她就绝不会让顾朝落水这种事出现，可惜……顾朝并未带她出去。
一屋子姑娘正说话，外头打帘子的丫头来传，说是顾峥来了。
顾朝套了衣服忙出去迎接。
顾峥脸色有些憔悴，因着是骑马回来的，行色匆匆的样子，见顾朝完好无损的出来，神色也放松了不少。
“女儿给父亲请安。今夜女儿不慎落水，让父亲也跟着奔波劳累了，是女儿的不是。”
顾峥盯着她，本想问问可有受伤，可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怎么如此不小心？都已经定下了亲事却还能闹出这种事来，知不知道你差点闯下大祸。”
话虽凶，语气却算是平缓。
顾朝听着，也听得出顾峥话里头的意思，早就知道顾峥便是这个脾性，也不觉得有多失望，只是恭敬回道：“父亲说的是，女儿记下了，往后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顾峥又叹了口气，“怎么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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