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招招手，林岚听顾峥这般说，又看顾颜好端端的站在一边，就知道今夜的事儿同她母女无关，便放下心来，过去同季月娘见礼之后，在顾峥另一侧站定。
季月娘神色不咸不淡，也不看她，此时她根本没心思管林岚。
雨梅还在呜呜的叫唤。
顾朝同顾峥请示：“父亲，此事关乎女儿性命，女儿想亲自审问，可以吗？”
顾峥早就被季月娘打过招呼，再加上贼人是府里的婢女，没什么好忌讳的，便同意了。
顾朝气定神闲，一直等到三房一家三口到齐了，才开口：“三叔三婶见谅，此话本不该侄女一个小辈的来说。只是侄女不得不问一句，三婶婶给不起贴身婢女月例银子了吗？雨梅竟要来我濡韵阁偷东西。”
跪在地上的雨梅一双眼睛拼命看向徐秋，不停呜呜呜喊着，试图让徐秋替她求情。
徐秋看着雨梅这样子，到底是她陪嫁过来的人，心疼的要命，泪水都在眼里打转转，可最终徐秋还是没理会地上的雨梅，只强行挤出一个笑来同顾朝道：“侄女可是丢了什么？三婶婶照十倍百倍赔你都成。”
背地里，顾蓝死死拽着徐秋的衣角。
顾朝挑眉，做出一个奇怪不已的神色来：“三婶婶这便是承认贴身婢女来我濡韵阁偷东西了？”
她特意强调了贴身婢女四个字，就是要把徐秋摁在里头脱不开身，好让人觉得雨梅这样做是徐秋指使的。
徐秋嘴唇动了动，似乎要说什么，却艰难的开不了口。
旁边的顾蓝忽然道：“大姐姐这话差了，我母亲是我母亲，贱婢是贱婢。手脚长在贱婢的身上，她非要来做些不干不净的事情，难道我母亲还能拦得住不成？”
她一开口，顾朝立刻便注意到她，这是想替徐秋开脱呢。
“既是贴身伺候的人，又是三婶婶的陪嫁，想必做事是受了三婶婶的指使，更何况她若只是偷了金银财宝也就算了，偏偏偷走的是关乎我性命的东西，此事便不得不分辨一下了。”
既然顾蓝想把徐秋摘干净，那她就再把徐秋扯进去，虽不晓得徐秋同她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她既然跳进了这个坑里，那就别想干干净净的出去。
说到这里，徐秋终于憋不住了：“你说她偷了东西，可有证据？若是没有，便是污蔑！”
顾朝听着只觉得可笑，她堂堂一个嫡出大小姐，去污蔑一个婢女？她是吃饱了撑的不成？
她笑了笑：“三婶婶这意思，是想替这内鬼作保了？”
雨梅瞪大眼睛呜呜喊着，却被身后的家丁死死摁住，徐秋看着心疼，向前一步就要开口，却被旁边的顾蓝一把拉住，抢先道：“大姐姐这话的意思，不管这贱婢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全都要扣在我母亲头上了不成？”
她越是这样急着撇清，顾朝就越是觉得三房有鬼。
前世的时候倒是没瞧出来三房也是如此包藏祸心的一窝子，如今差点着了道儿。
不过如此也好，摆在明面上，总好过暗戳戳的没个防备。
“若是无人指使，她自己又哪来的胆子做下这等伤天害理的事儿？”顾朝懒得继续罗嗦，干脆把话挑明了：“今儿趁着大家都在，我不妨说个清楚。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不慎失足落水，可实际上，是有人故意要我死，趁乱将我推下去的！”
此言一出，除了几个已经知道内情的人，所有人皆是哗然。
徐秋更是有些掩饰不住的震惊和慌张，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跪在地上的雨梅。
雨梅不能说话，只是冲着她拼命摇头，顾蓝站在徐秋身边，用力握住徐秋的手，也在对着她摇头，将声音压得极低：“母亲不要忘了女儿方才说过的话。”
只有徐秋能听得见她再说什么，就连旁边的顾屹都听不见她说话。
徐秋夹在两人之中，内心一番激烈的挣扎，像是被两个人无情的撕扯开来，干脆避过视线去，谁也不理会。
顾朝仔细瞧着每个人的反应，心中了然，待众人惊讶的差不多才继续道：“凶手竟还是咱们府里的人，如今做贼心虚，竟自投罗网来了。”
说着她看向雨梅，也不用多说，旁人自然也都猜到了雨梅就是她说的凶手，一个个又忍不住去看徐秋，心里都在猜测这事儿同徐秋有无关系。
林岚看着这一出大戏，心思转的极快，却是一言不发，暗忖若是徐秋被坐实了罪名，待会儿自己该如何开脱才好。
前阵因为给尚书送礼的事儿，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和徐秋交好，如今看来这简直就是个自己找麻烦上身，当时若是知道徐秋会出这档子事儿，她打死都不会和徐秋扯上关系。
她是盼着顾朝死，可绝不希望顾朝的死和自己有半点牵连，若是耽误了顾颜的前程可还了得？
林岚一面想着待会儿会发生的所有可能性，思忖应对之策，一面心里头对徐秋大骂不止，真是愚蠢，做事都不知道做的隐秘点。
头一天出的事儿，第二日就被挖出来了。
此言一出，徐秋顾不上女儿一直拦着，指着顾朝鼻子大骂道：“你这是血口喷人！污蔑长辈的人偷东西也就算了，怎地连你失足落水都要赖在雨梅头上？顾府人人都知道大小姐顽劣，最近还当你改了性子，怎知竟是咱们白高兴一场，果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一顶帽子扣下来，生生把顾朝的话扭曲成了她失足落水心有不满，故意寻个人背锅撒气。
顾朝听了也不恼，转头去同顾颜道：“我很是喜欢你那密花色缠丝珍珠钗，能借我戴戴么？”
这钗原是顾颜最喜欢的一只钗，定然是不愿意借给她的，若是平日里那当然是寻个借口躲过去了事，可如今这钗丢了有一阵子，顾颜心里头一直憋着疙瘩，顾朝一提出来，她也没多想，出口便道：“不是不肯借与姐姐，实在是这钗丢了，没法借。”
“何时丢的？”顾朝追问。
其实顾颜方才说出来就已经后悔了，顾朝今夜这大戏唱的不知道是哪一出，顾颜始终担心自己被诓进圈套里头去，这会儿干脆闭口不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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