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还没来得及说话，楚君珩便扭头斜了他一眼，东方立刻收敛了笑容，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好，仿佛刚刚笑话念兰的不是他。
这一下可给念兰气的，笑完了人家就当做没事人一样么！这就像一拳头打在棉花里一样使不上力气，简直憋坏了。
她还要说，顾朝阻止了她：“念兰，不得无礼。”
念兰不服，却也不敢在外头违抗顾朝的命令，只得忍下气来，却不停拿眼瞪着东方。
楚君珩上下打量了一番顾朝问道：“顾姑娘这幅打扮是要作何？”
顾朝有些哭笑不得的纠正他：“国公爷觉得对着这幅打扮的晚辈唤一声姑娘合适么？”
楚君珩眨眨眼，哦了一声，“是不合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自然是为了方便。”顾朝拍拍身上背着的弓箭道，“玩男子的把戏，裙装实在是有些碍手碍脚的很，便换了男装。国公爷这是要去何处？”
出于对楚家人的反感，她本不想说的，只是不知为何还是说了实话。
或许是重阳节那天楚君珩从青藤河里将她捞出来这一行为让她一直心怀感激吧，好歹人家救了自己一命，还不止一次，态度上终归要客气点。
楚君珩却并不回答她的问题，瞧了一眼她的弓箭，挑眉好奇道：“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是别人不知道的？上一次是投壶，大杀四方，这一次竟又开始玩弓箭了？”
顾朝发现自己竟忘了这一茬，连念兰都不知道自己能玩弓箭。
过不横竖已经被他瞧见了，也瞒不过去，顾朝干脆替自己圆了一下：“这是从前弟弟在家时用过的，我也跟着沾过光，会这个也不稀奇吧。”
这倒也不算是撒谎，虽然那都是前世的事儿了。
楚君珩听后点了点头，倒也没怀疑这个说法，只是看着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顾朝被他这样看着有些浑身不自在，忍不住道：“国公爷也是来喝茶的么？这样站着说话未免有些累，不如国公爷寻个位置坐下吧，晚辈请国公爷喝茶。”
楚君珩也不去坐下，却忽然挑起唇角笑了一声：“我那侄儿倒是个倒霉鬼，本以为娶的是个娇小姐，哪想到……啧。”
顾朝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原觉得他到底与自己有恩，还想对他客气点，可他总是改不掉这嘴贱的毛病，说两句话不惹的她上火就不舒服是么？
“哪想到要娶的是个悍妇是吧？国公爷要是心疼贵侄儿，大可以拒绝这门亲事，他不想娶，我还不想嫁呢！”
她气急之下将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吓得念兰不停在背后拽她袖子，小声提醒：“小姐，这种话怎么可以乱说啊……”真是惊骇世俗。
楚君珩抬手摩挲着自己下巴，眼里藏了点笑意：“这悍妇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原想说是个铁娘子的。”
同样是说女人彪悍，这铁娘子和悍妇之间表达的意思可就差了十万八千里了。
顾朝觉得自己被诓了，咬牙切齿的，为什么没回碰上他都要生点气，偏这人嘴贱的厉害，她还说不过他。
她正寻思如何反击，楚君珩便来了句：“最近林子里不太平，有狼群出没，你还是不要孤身一人进去的好。”
顾朝倒是不意外他能猜到自己想要去林子里这件事，以他的聪明才智，再看看自己的装束，不难猜。
只是她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偏就不如他的意，他说不要去，那她就偏要去，谁知道他这话是不是又在嘴贱，瞧不起女人。
尽管心里恨得牙痒痒，顾朝面上依旧笑靥如花，对着他一揖手道：“晚辈多谢国公爷提醒。国公爷说了这半日怕是也渴了，不如坐下喝一杯？”
说着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楚君珩收起眼中的笑意，“不了，我还要赶路，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一撩衣摆，转身上马，披风在他身后被风吹的鼓起一个硕大的弧度，铺开来落在马屁股上，看起来就像是他身后两片翅膀垂下来。
“驾！”他同东方打马而去，留下一路尘土飞扬。
顾朝看着他一路跑远了，才冲着他去的方向哼了一声。
“谁要听你的。”她小声嘟哝了一句，噘着嘴巴，十分不乐意。
念兰瞧着甚是惊讶，小姐除了能在季月娘面前撒撒娇之外，还从来没对着谁出现过这种小女儿家使小性儿一般的神色，真是令人惊奇。
她道：“小姐，不知道您发现没有，国公爷同你说话自称我。”
顾朝并不放在心上：“他爱称什么便称什么，同我有何干系。”
“可他同旁人说话都是自称本公。”
顾朝瞄了她一眼，带了森森冷意：“你想说什么？”
念兰被她看的心里发慌，原本想说，国公爷对小姐你真是特殊对待啊，这会儿话到嘴边生生吞了回去，不敢说了。
顾朝给她下命令：“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起他，不然罚你吃不到芙蓉糕。”
念兰立刻闭嘴了，只是用力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会提。
这么一出之后，顾朝也没了心思继续喝茶，付了银子便继续赶路。
两人很快到了林子里。
这里虽不是深山老林，倒也生的茂密，树冠连成一片，黑压压的遮住了不少阳光，偶尔有星星点点的光斑落在地上，细碎一片，倒也好看。
地上铺着厚厚一层落叶，踩上去嘎吱作响，偶尔还会有树枝拌脚，走路要十分小心才行。
顾朝上辈子比这更恶劣的环境都经历过，因此浑不在意，只是苦了念兰，一步三摇，走得甚是辛苦。
林子里的畜生一般不会在外围活动，想要打野鸡，也得往里走走，顾朝留了记号，免得回来的时候迷路。
越是往里走越是昏暗安静，只偶尔有几声虫鸣，两人脚下踩着树叶发出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刺耳。
念兰抓着顾朝的衣摆：“小姐，我害怕……”
“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
“怕有狼……”
顾朝怒：“说了不许在我面前提他，不想吃芙蓉糕了？”
念兰只得闭嘴，在芙蓉糕和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的狼之间，她果断选了芙蓉糕。
过了一会儿，两人依旧什么都没瞧见，念兰又小心翼翼问道：“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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