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算了，是避其锋芒。”
月琪无奈，只得去了。
回来的时候正是用饭的时候，月琪路上瞧见顾英的生母秦姨娘正提着食盒往回走，行了礼后顺嘴问了一句：“秦姨娘这是打算去给老爷送小点心呢？”
这秦姨娘平日里难得露面一次，为人沉默寡言老实好欺负，若不是生了个女儿，只怕是在府里的地位连个下人都不如。
秦姨娘摇摇头，苦笑道：“老爷哪有闲心情见我。不过是去领自己的饭食罢了。”
月琪略惊，秦姨娘地位是低了点，可也有随身伺候的下人，这是顾府的规矩，断没有让一个姨娘亲自去厨房抬食盒领饭食的道理。
“姨娘身边的人呢？如此躲懒可不像话，待我回了夫人，好生教训她们一番才是！”
“月琪姑娘不必动怒，是我自己要去的。”秦姨娘见月琪生气，忙解释道，“春燕方才去过了却没领到，我不得已才亲自去一趟。”
“没领到？”
秦姨娘点头，“是啊，厨房的人说，最近大夫人病着，要缩减开支，就……”
月琪听不下去了，一把掀开秦姨娘的食盒，空空如也。
真是笑话，堂堂一个太傅府，即便是缩减开支，也没有让一个姨娘饿肚子的道理。
即便月琪是常颖的心腹，此时见秦姨娘这般受欺负也是觉得看不下去了，林岚做的实在是过分，竟然开始克扣二房姨娘的饭食了？
她正寻思着，就听秦姨娘肚子咕噜咕噜发出了声响。
秦姨娘脸上一红，尴尬的不行，只是肚子却不争气的响了又响，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月琪问道：“这事儿多久了？”
秦姨娘支支吾吾：“也……没多久，就今儿……”
“快得了吧！”临空一个声音插进来，带着尖酸味儿，却是高姨娘，“她说的只是今儿才开始断粮，克扣饭食这事儿也有好几日了，别说她这个闷葫芦，便是我也好几日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高姨娘扭着腰靠近过来，两手抱胸，声音越发酸了：“那些人还不是瞧着秦妹妹好欺负，从前只是缩减，今儿直接一个粒儿都不给了。”
月琪听的心头火起，倒不是替这几个姨娘抱不平，而是林岚做的实在是过分至极。
现下谁都能看出来，林岚就是在针对二房。
她是带着一肚子气回到常颖房里的，常颖见她气的腮帮子都鼓了的样子，忍俊不禁：“这倒奇了，谁有胆子气的你这副模样？”
月琪将两个姨娘遇到的事儿说了，末了道：“夫人，您真打算就这么忍着不成？”
常颖淡淡的喝着茶道：“忍一时风平浪静，年轻人，气性别这么大，仔细老得快。”
月琪跺脚：“夫人！人家都已经欺负到头上来了，还有心情在这里拿奴婢说笑……”
常颖却是不再理会她了。
这是大房之间的事儿，自然要落在大房之中解决。她这儿不过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罢了，既不能逃到别处去，又不能跳出去灭火，可不就只能默默等着么。
顾朝这法子也确实起到了作用，季月娘的高热褪得飞快，再加上叶归隐的方子，几剂药灌下去，季月娘醒来后不但没有痴傻，还觉得身上轻盈了不少。
只是常年卧病，又经历了这么一场折腾，依旧虚弱，休养一阵便能好的事儿，已经不值得再放在心上。
顾朝自从那日泡了冷水，又冷又热的刺激了半日之后，结结实实的病了三日，人也昏昏沉沉的，起来灌了药便接着睡下去。
到了第四日上，反倒是季月娘过来照顾她了。
顾朝自睡梦中睁开眼，一眼瞧见季月娘坐在自己床边，只着了里衣，披着一个小斗篷，正一脸关切的看着她。
她这几日梦中没少见自己前世的事儿，见了季月娘也只当自己依旧在做梦，有气无力的喊道：“娘，你回来了……真好，不要再离开女儿了……”
季月娘不知就里，只以为她病傻了，心疼的伸手摸摸她的小脸蛋：“傻孩子，娘哪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
顾朝听着满足的笑笑，梦里真好，娘还没有离开她，还能再看见娘。
只是脸上季月娘抚摸自己这触感，怎地如此真实？
不对劲。
顾朝猛的睁开眼睛，季月娘依旧笑盈盈的坐在自己床边，看着自己的目光里满是慈爱和心疼。
这可是活生生的季月娘，却并不是什么梦中人。
顾朝吞了吞唾沫，顾不上自己还头昏脑涨，硬撑着坐起来一把搂住了季月娘。
“娘亲！”她声音哽咽的喊了一声。
她不敢松手，这几日梦做得太多，她怕自己一松手，眼前好容易得来的一切又将成为梦境离她而去。
季月娘也搂着她，前儿顾朝怎么自己泡冷水替她褪热的事儿，她已经听下人们说了。
做娘的能有女儿如此孝顺，季月娘心中实在是感动不已，怪道人家都说，女儿是娘的贴身小棉袄。
这可不就是个小棉袄么。
她搂着女儿，一下下的抚摸着后背柔声道：“傻孩子，以后不许做这样的傻事了，可心疼坏娘亲了。”
顾朝趴在季月娘肩头，听着季月娘如今中气十足的声音，只觉得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
她没去管，任由泪水吧嗒吧嗒的往下掉，这是喜极而泣的眼泪，可以痛快的流一场。
“不会有下次了，除非母亲给我这个机会。”
许久之后，顾朝终于从季月娘肩头抬起头来，任由季月娘替她擦着眼泪，又哭又笑的说道。
听她变了称呼，季月娘就知道她稳住了自己的情绪。
“所幸这次你没出什么事，不然母亲就算是好起来也会自责不已的。”她拉着顾朝的手，“如今叶公子也进不来，也不晓得你这一场折腾，会不会落下病根……”
她忧愁不已，剩下的话也没说出来，只化作一声叹息。
顾朝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她已经不是个不懂人事的小姑娘了。
“母亲，女儿不在乎这些，母亲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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