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楚君珩听说叶归隐来了的时候，着实有点意外。
他听说过叶归隐此人的脾性，让他给位高权重的人看诊实在是难上加难，顾朝说她能说动叶归隐来国公府替他诊治的时候，楚君珩只信了一半。
全然只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情。
没想到顾朝真的把人说动了。
这姑娘再一次刷新了他对她的认知，他一直知道她很神秘，有点本事，却一次又一次的发觉她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有本事。
叶归隐见着楚君珩，态度倒还算是客气。
他倒不是因为楚君珩是镇国公的身份才对他客气，全是因为顾朝对他说的那番话，楚君珩在顾朝嘴里成了守国的功臣，叶归隐因着这一点才对楚君珩恭敬了些。
不过比起来其他人，在楚君珩眼里，叶归隐这态度却算不上恭敬，倒是显得不卑不亢。
叶归隐替楚君珩诊了脉，又问了他当时中毒的详情，顿时破口大骂：“天杀的玩意儿，都说苗疆人靠毒物为生，我看漠北这是要抢苗疆的饭碗，这么恶毒的东西都养的出来。”
楚君珩听他这话说的有些不对劲，当日他中毒是被毒虫给咬的，只以为漠北极寒之地自然生的出这种虫子。
却从未想过这种虫子竟然是漠北人特意培养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归隐同他解释了一番。
原来这虫本身并非是带有寒毒的虫，也并非原本就生在漠北之地，乃是苗疆人所养。
苗疆向来都是女子为尊，偏安一隅，虽外界都传说苗疆人养毒虫，靠蛊控人杀人于无形，行事狠辣恶毒，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苗疆人养蛊玩毒乃是世代相传，他们人却不坏，玩毒玩蛊也是相当有原则，害人的事儿不做，结仇的事儿不做。
只因国力薄弱，又是女子为尊，若不放出风声去让外界的人觉得苗疆不好惹，只怕是苗疆的地界早就已经被夷为平地，苗疆人也将被掳去给人为奴为婢了。
哪里还有如今这偏安一隅的太平日子。
只是旁人不晓得这些，叶归隐常年走南闯北寻找草药，也与苗疆接触过不少，是以知道这些。
他依旧还在大骂不止：“总说苗疆那群娘们儿恶毒，我看真正恶毒的是漠北那群野蛮子！定然是这群蛮子眼瞅着苗疆那帮姑娘们好骗，骗了她们的姑娘去漠北给他们养毒虫，才有了这什么该死的玩意儿，害的人中寒毒。”
楚君珩听的皱眉，东方看不下去了，上前呵斥：“大胆！在国公爷面前怎能如此失态，言语粗俗成何体统？还不快……”
他没说完，楚君珩便制止了他：“无妨，他这性情本公喜欢。你还知道什么，你继续说，不用管他。”
东方无奈，只得继续退回去楚君珩身后当他的影子。
叶归隐捏着楚君珩的脉门又摸了半日之后忽然咬牙切齿：“这所谓的寒毒实际上也并非是寒毒，乃是蛊毒，若不是我接触过苗疆人，只怕也是要被骗了。”
这中毒和蛊毒可完全是两回事儿。
中毒那只是中毒，之后是生是死由不得下毒的人控制。
可蛊毒却又不同了，蛊毒分两种，一是用来杀人的，二是用来控制人的。
显然楚君珩中的蛊毒便是第二种，用来控制他的。若是杀人的蛊毒，他熬不到今日早就死了。
叶归隐摸着下巴，嘬嘬牙花子，满屋子来回踱步，“我猜，八成是你运气好躲过了一劫。”
“此话怎讲？”
“这虫本该生在苗疆潮湿温暖的地方，骤然去了漠北极寒之地，能活下来以及实属不易，用来养成蛊虫控制人，效力已经失了大半，再加上中原同漠北距离过远，下蛊的人控制不住你，你才相安无事活到今日，且只以为自己中了寒毒罢了。”
“这蛊虫霸道阴险至极，即便是失去了控制，可要活命便要时时刻刻吸取你的精气，使你体质变得阴寒。成长之时便会让你的血液便的冰冷，表现出来就像是寒毒发作一般无二。”
楚君珩听完脸色阴沉的可怕，没想到这其中竟有如此关节。
难怪前前后后涌进了各种方式都不管用，看了无数名医依旧不见起色，任凭他怎么练功都不能缓解寒毒症状。
原来根本就是方向错了。
他常年同漠北人交手，还以为足够了解他们了，没想到这群蛮子比他想象中的更加难对付。
他想起之前顾朝用艾草在他身上起了作用，便将这事儿同叶归隐说了。
“这也不奇怪，这艾草性热，本就同寒性相克，能暂时压制住你的蛊毒，也只是治标不治本，一旦让这东西缓过劲儿来，你该难受还难受。”
叶归隐似乎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问道：“国公爷可是一直临水而居？”
楚君珩眯起眼睛看着他，警铃大作。
他见叶归隐特意选了国公府招待客人用的正堂，他的人工湖水榭建在后院，是个禁地，叶归隐绝无可能知道，除非是顾朝告诉他的。
叶归隐见他不说话，便道：“这虫子喜爱潮湿，按说中原气候干燥，这东西不至于如此活跃，除非国公爷平日里居住的地方水汽足。”
听他如此分析，楚君珩才放松了警惕，只要不是顾朝说出去的便好，那禁地水榭，他不愿被外人知晓。
“那叶神医可有法子？”
“有倒是有，不过也同她那法子差不多，治标不治本，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要根除这玩意儿，还是得去苗疆，让那群娘们儿动手。”
他只是个大夫，又不是玩蛊虫的，自然没这个本事。
楚君珩深吸一口气，面上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可心里却已经涌过了千百个念头。
漠北人养这玩意儿做什么？这次只是他中了蛊毒，而且侥幸的没有被控制，若让漠北人得逞控制了他，那会是什么后果？
叛国通敌，开放边关，迎敌而入。
这只是他一个人能做的，若是控制了更多的朝廷大员，那又将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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