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
“小姐是在想镇国公的事儿吧。”
念梅真不愧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这都能猜出来。
只是顾朝心里埋藏了太多的秘密，她没法让念梅知道自己重生的事儿，只能换了一种方式吐露心声：“念梅，我与楚家已经是退了婚的，本该离的远远的才对，可如今看来，镇国公三番五次的救了我的性命，我欠下他不少人情，如今他又……我似乎不该再这样下去了。”
“万事皆有缘法，只要能做到自己问心无愧，其他的顺其自然就好了。”
问心无愧吗？顾朝自己也说不上来究竟能不能做到这一点。
念梅催促她道：“小姐还是早些歇息吧，这般熬着不睡，仔细明儿起来眼下乌黑。”
顾朝只得听从了她的话去睡了，躺在床上依旧还是辗转难眠，直到快要天亮了才睡着，又是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来，连去慈荣堂请安都错过了。
自然少不得锦枫斋那边又是一顿冷嘲热讽，顾朝也懒得理会，她们母女两个也就这点事儿能使得上劲儿，如今在府里地位没有，人脉没有，想做什么都困难了。
姬如黛年事已高，给府里的姑娘们上了这许多日子的课下来，也觉得有些疲累，课上完在顾府休息了几日，这日终于要启程离开了。
她出门的时候，是顾朝代替老太太去送的人。
姬如黛不喜热闹，旁的姑娘们就只送到了二门上就回去了，只顾朝一个人跟着出了大门口。
除了姬如黛的车驾，后头还跟着一架轻巧的青色油布小马车，顾朝准备送姬如黛到出了城门的，她要去乡下住一阵子。
去的时候顾朝坐的是姬如黛的车，她自己的小马车就在后面空车跟着。
毕竟相处了这些时日，乍然要离开，顾朝还是挺舍不得姬如黛的。
她拉着姬如黛的手，满脸不舍，姬如黛自己也有些伤感，却还是故意说着轻快话：“你瞧瞧你，我整日里罚你的跪，如今我要走了，你岂不是应该高兴才对么？”
顾朝摇头：“学生知道先生并非是真的想罚跪的，有先生在，学生能做到时刻警醒，跟着先生学了许多做人的大道理，如今先生骤然离开，学生是真的打心眼里舍不得。”
姬如黛神色严肃起来：“你不光要做到我在身边的时候时刻警醒，更要做到我不在的时候也能时刻警醒，这才是我教出来的好学生，你不能一辈子指望别人。”
“学生明白，先生放心。”
“你切记着，既要凡事留一线，又不可过于仁慈，既要学会运筹帷幄，又要懂得顺其自然。这其中的度，你可自己掌握好了。”
顾朝记下了。
“这世间万事，风起云涌，波诡云谲，无时不刻不在起着变化，无人能立于不败之地，唯有一颗心时刻警醒，方是正道。”
这是姬如黛同顾朝分手前留给她最后的叮嘱。
许多东西，姬如黛只单独同顾朝说过，并未和其他三个一起听课的姑娘说过。
顾朝站在城门外，目送姬如黛的车驾远去。
远方天地相接的一线那个小黑点也消失了的时候，顾朝才打算回头上车回城，却刚好听见远处马蹄声成片的响起。
这阵势，除非是大队人马才做得到。
顾朝心里一动，不急着上车，等了一会儿，果然瞧见楚君珩在前头骑着马，身后带着一队人来了，依旧还是干干净净的样子，全然不像是去打了一场仗。
倒更像是去游山玩水回来了一样。
后头队伍里夹杂着几辆带笼子的囚车，每一辆囚车里都押着一个人犯，最前头那个囚车里就是之前那个独眼。
顾朝远远的就瞧见他了，他那只独眼特别明显，如今沦为阶下囚，落魄的样子竟有几分可怜，也不知道楚君珩到底是怎么折腾的他们。
她站在城门边上，等着楚君珩的队伍走近。
楚君珩翻身下马来到她身边，第一句话就是：“想我了？”
顾朝噎了个半死，闹了个大红脸，别过头去没说话。
“知道我今儿回来，特特在这里等我？”他神情带着几分玩笑，几分认真，竟格外的迷人。
顾朝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只扭头看向别处说说实话：“也不是，我是来送姬先生的。”
“哦？”楚君珩带着疑惑的发出一个单音节，尾音上扬，明显不信。
“你爱信不信，我回去了。”顾朝觉得有些受不了他这般撩人的样子，此时此刻楚君珩身上的气场莫名让她想起前世自己疯狂迷恋楚墨时候的感觉。
这让顾朝很不安，本能的想要逃避。
楚君珩却不打算让她就这么走了，伸手抓住她胳膊道：“如今我凯旋，你连一声恭喜都没有么？”
“这声恭喜，自然有满朝文武同国公爷说，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楚君珩不乐意了：“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欠了我人情也已经这许多回了，好歹算是熟人，连一句话都这般吝啬于我，真是让人难过。”
顾朝听的嘴角抽搐。
这人大概不是去剿匪了，他是去落草为寇自己成了匪了吧？怎么出去一趟回来说话都变的这般油嘴滑舌不要脸了。
她正色道：“国公爷如今公务在身，凯旋归来少不得要回去禀报战绩，同大理寺顺天府刑部交接人犯，还是不要在小女身上耽误时间了。”
这里可是城门，人来人往的，他身后还有那许多士兵都在看着，这么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顾朝用力挣脱开楚君珩的手，一抬头间却瞥见后面一匹马背上坐着一个女人，由一个士兵牵着马，显然是那个女人占了那个士兵的马。
这女人虽说浑身上下脏兮兮的，蓬头乌面，却也挡不住一股子骨子里透出来的妩媚劲儿，她不是第一眼看过去多惊艳的美人儿，可是耐看的很，韵味十足。
就连顾朝一个女人多瞧了她几眼都觉得骨头发酥，何况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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