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不给顾峥把话题绕过去的机会，顾峥想哭的心都有了，拼命想要把话带走：“国公爷说笑了，人吃五谷杂粮总有生病的时候，不足为奇的。”
“哦，本公倒是不介意替顾大人请个法师来府上驱驱邪。”
“这个真的不劳烦国公爷操心了……”顾峥差点给他跪下，明知道他这就是故意的，却碍于身份悬殊，一点法子都没有。
楚君珩看快要把顾峥逼上绝路了，这才不再继续说什么，但也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那头叶归隐已经去了慈荣堂替老太太瞧病了，差了人过来给顾峥回话，说是病情已经稳住了。
顾峥总算是松了口气，连声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见他如此，顾朝只觉得嘲讽。
方才她被碎瓷片伤着了脖颈和手，这会儿已经包起来了，手上缠了一圈白布。
伤口倒是不厉害，叶归隐的意思是给她上点药就完了，偏偏楚君珩不允许，说是伤着就要好生对待，非要让包起来。
以至于顾朝现在看起来有些滑稽，脖颈不过是稍稍划了一条血痕，也被包上了白布。
她凉凉道：“父亲不是不相信祖母是生病么？这会儿在这里好什么？”
顾朝便就是仗着楚君珩在这里，顾峥不敢当着楚君珩的面太过分，所以故意刺激他。
顾峥确实觉得顾朝说这种话十分打脸，也确实像顾朝猜测的那样不敢太过分，生气也只能自己认了：“为父只是一时被人蒙蔽，听信了小人谗言而已。”
“哦？是吗？”顾朝步步紧逼：“所以父亲就可劲儿冤枉女儿？那女儿倒想问问父亲听信的是谁的谗言？”
顾峥知道顾朝这是在逼他，他当然不会说顾朝想听的答案，想了半天，只有一个念竹可以背锅，刚要开口，顾朝就堵死了他的退路：“是三妹妹呢，还是林氏？”
“额……”顾峥真是气得不行，又不好当着楚君珩的面呵斥顾朝，这两个人他又一个不想承认，气鼓鼓的瞧了顾朝一眼，又瞥了一眼楚君珩。
楚君珩在旁边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见顾峥看自己，立刻表示：“哦，顾大人只需要当本公不存在便是，顾家的家事，本公不会随意插手。”
顾峥这会儿想骂人的心都有了，插不插手你都插过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顾朝倒是差点笑出声来，好歹忍住了。
“国公爷在这里，你不要胡说，和你三妹妹林姨娘都没关系，是你自己身边那个侍女欺上背主胡言乱语瞎说的。”顾峥试图提醒顾朝不要乱说话。
这事儿就算是她想计较，起码等楚君珩走了再计较。
顾朝听懂了，却故意不收手：“父亲大概忘了一件事，林氏已经不是林姨娘了，不过是一个贱妾，可没资格让我这个嫡长女称呼一声姨娘。”
顾峥嘴角抽搐，明知道顾朝就是故意和他对着干，却无可奈何，贱妾是他自己贬斥的，林姨娘也是他自己说出来的，他无法反驳。
所以他直接选择了不反驳，试图堵死顾朝的话：“这件事为父会给你一个交代。你身边那个侍女弃信背主，妖言惑众，做出这种事情来已经留不得了，我会处置了她。日后你用人也睁大眼睛看仔细，像这种混账东西就不要留在身边了，免得生出这么大的祸端来。”
听他这意思是想把事情的根源重新压在顾朝身上。
惹出事来的是她的侍女，她的侍女惹出事来是因为她自己识人不明，留了个白眼狼在身边。
顾朝想到念竹就是一阵心痛，她说不上来自己此时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她觉得自己是个失败的人，活了两辈子都逃不过同样的命运。
父亲不爱，被人背叛。
“念竹是我的人，她背叛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置。父亲需要做的是清理门户，顾府已经不干净了，谁的祸害谁收拾。”
顾峥从未觉得像今日这般失败过，他试图转移楚君珩的注意力楚君珩不理会他，他试图转移顾朝的注意力顾朝照旧不理会他。
他几乎是憋不住的明说出来：“你究竟想怎样？非要把你三妹妹和林……林氏逼上绝路你才安心？”
顾朝毫不忌讳的承认了：“便是如此，父亲既然知道，何不满足一下女儿这次的愿望？看在女儿差点被冤死的份上，就当是给女儿一个交代吧，这也是父亲方才答应女儿的。”
显然顾峥并不想这样做，他拒绝了：“不可能，这是我的事儿，替你清理掉你身边那个贱婢已经是为父的底线，你不要试图得寸进尺！”
顾朝几乎是暴起：“我得寸进尺？”要不是没力气，她还能喊的更大声：“父亲想不想知道我为何会中毒？想不想知道三妹妹为何对我步步紧逼死命拦着叶先生不许他给祖母诊治？若是这次祖母因为三妹妹的阻拦真的驾鹤归西那父亲又该如何自处？是责备自己还是处置三妹妹谋害祖宗？”
她一连串问了这许多，顾峥还在顾忌楚君珩在这里，大声斥责道：“够了！如今家里还有客人在，你说这些合适么？”
楚君珩挑眉，不失时机的又说了一遍：“本公说了，顾大人只需要当本公不存在就好。”
弄的顾峥十分尴尬。
顾朝死死盯着顾峥，林岚顾颜都要把她往死路上逼了，顾峥还在试图让自己放过那母女俩，想都不要想。
她一字一顿的说道：“请父亲彻查此事，莫要有偏颇。不然的话这件事捅到了皇上那里，大家一个也别想好过。”
说着顾朝看了楚君珩一眼。
楚君珩很是默契的配合她道：“当今圣上十分厌恶巫蛊之术，若是知道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一定会秉公处理，给顾大人一个交代。”
顾朝对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心里只感到酸楚。
即便是她打定主意这辈子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到头来不还是要联合一个外人来对付自己亲爹保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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