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目的已经达到了，他要不要留在这里陪着楚君珩是不会在乎的。
等人都走光，他回头看着顾朝道：“你该提前和我说一声的。”
若不是暗卫发现事情不对连夜跑回去和他说了情况，他又连夜差人去了乡下将叶归隐找回来，这会儿只怕是赶不上了。
顾朝苦笑，她觉得自己现在像个笑话。
原先说是要复仇的，楚家也是她复仇的目标之一，可现在她却依靠了楚君珩才复仇成功。
这只是林岚，才只是第一步，那么日后呢？她对付楚墨的时候，也要让楚君珩去对付自己的侄儿吗？
“小女只是觉得，欠国公爷的人情，怕是这辈子都还不完了。”
“那就下辈子继续还。”楚君珩像是半开玩笑的说了句。
顾朝在他眼睛里看到了星光，明亮且美好，想想自己的晦暗，她觉得自己大概没有资格去拥有那样一片星光。
“国公爷，若是将来有一天小女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待要如何？”
楚君珩挑眉，想也不想就道：“我从不去想如果的事情。”
“那真的发生了呢？”
“发生了再说。”
他上前一步，挑起顾朝的下巴强行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道：“如今算计你的人已经伏诛，你该为此感到高兴才是。”
林岚被处置去了庄子上成了贱奴，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只能做牛做马做苦力，从此只能过的生不如死，这一点顾朝确实是高兴的，可看到地上念竹的尸体，她又高兴不起来了。
直到现在事情结束了，顾朝还是没有从念竹背叛了她这件事情中走出来，她还是不相信这是事实。
一直以来这四个姑娘对她来说都是情同姐妹，前世念竹在后来被顾颜污蔑偷了东西，他们残忍的砍掉了念竹的双手作为惩罚。
后来念竹因为伤口医治不及时，高热不退最终没挺过来。
所以这辈子顾朝有意无意的让念竹留在濡韵阁，不让她与外头多有接触，总觉得这样就能尽可能的躲过她被污蔑偷东西那件事。
没想到会造成现在这样的后果。
她越想越难过，到底是没有勇气继续去看念竹的尸体，别过头去捂住了脸，喉头发酸，鼻子也胀得慌。
楚君珩知道她在想什么，拍拍她的肩膀道：“若是难受，就哭吧。”
顾朝倔强的摇头。
“本公不会笑话你。”
“她为何会这样对我？曾经她最是衷心……”顾朝声音都哽咽了，最终还是没忍住落下一滴泪来，这一掉泪就像是洪水决了堤，她索性敞开了哭出声。
楚君珩看着她哭，眉心向下压了压，眸光一暗，那压抑的抽泣声听的他也十分不好受，他伸手将顾朝揽进了怀里，顾朝也没有反抗，顺从靠了上去。
他的怀抱结实宽阔，比起来从前的冰冷，现如今已经温暖了许多。
顾朝靠着他捂着脸哭，长久以来压抑的情绪都在这个时候集中起来爆发了，不只是为了念竹的死而哭，还为了许多事，越哭越伤心，越是止不住泪。
楚君珩只像是安抚小孩子一样轻轻在她后背上一下下轻轻抚摸，脸上的神色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和耐心。
他柔声道：“人是会变的。”
倒也算是安慰了顾朝。
她自己不也变了么？总不能不允许别人也有变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朝终于觉得心里头舒服多了，抬手抹了把眼泪，却不想旁边递了一个帕子过来。
她诧异的接过，那帕子上还留着一股很清新的草药味，除了楚君珩旁人身上可不会有这样的味道。
“没想到国公爷堂堂七尺男儿身上竟也会有这种东西。”
楚君珩面不改色：“我有洁癖，需时常净手。”
顾朝打心眼里是不信他这个说辞的，但看在他陪着自己哭了一场的份上也没戳穿他，只用那帕子擦了擦脸，又叠得整整齐齐收好道：“回头小女洗净了亲自替国公爷送回去。”
楚君珩也不置可否，等顾朝情绪调整的差不多了，这才吩咐人进来将念竹的尸体收走，顾朝嘱咐下去给念竹厚葬，又安排了人去通知她的家人，从自己的私库里出了抚恤银子命人送去。
做完这一切，顾朝看楚君珩正用奇怪的眼光看着自己，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虽说她背叛了我，可终究是主仆一场，况且人都已经不在了，不妨就善待她身后最后一程，只当替自己积德吧。”
其实她没有说实话，这并非是全部的理由，更多的是因为顾朝觉得前世念竹为自己付出了性命，自己身为她的主子却连最后送她一程的能力都没有，这是她欠了念竹的。
这一世，权当补上了吧，若是有幸还有来生，谁也不要再遇到谁。
顾朝送楚君珩出门，在门口临分别的时候说：“今日的事情，多谢国公爷出手相助。”
“要谢，总得拿出点诚意来。”楚君珩带了几分戏谑的回答。
顾朝笑笑：“日后有机会自然会让国公爷看到我的诚意，就看国公爷愿不愿意给这个机会了。”
楚君珩挑眉，刚要说什么，顾朝就抢先说道：“来接国公爷的马车到了。”
本来楚君珩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只好转了回去，眼底闪过一丝遗憾，转瞬即逝，再没说什么，转身上了他国公府的马车。
顾朝站在府门口，目送楚君珩的马车远去，心里依旧波澜难平。
若从前都只是小打小闹，那么接下来，真正戏幕已经拉开了，这个戏台，她再也没有退出来的余地，不管将来会唱出什么，也只能一直唱下去，直到台上只剩下她一个人为止。
而此时，锦枫斋里，顾颜被关了禁闭，气的哭喊不止，周家的并没有被一同送往庄子上，而是留了下来，此时劝了好半天才终于劝的顾颜不再继续闹腾。
她倒了一杯茶给顾颜：“小姐怎么也是一把好嗓子，就这么哭闹喊哑了多可惜，先喝口水润润喉。”
“我可不可惜，如今又有谁在乎？连爹爹都不在护着我，转而去护着那个嫡长女了，那我算什么？啊？今日这么大的动静人人都瞧见了，我阿娘被送走，日后我在这府里还如何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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