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旁人瞧着是不是也是这般感想，顾朝自从瞧出来顾蓝心思不简单之后，看她做什么都觉得她在装。
她盯着顾蓝看的时候，顾蓝也转过头来对上她的视线，有一瞬间眸子里满是犀利警惕，可发现顾朝正目不转睛的打量她，就立刻掩去了那份犀利，换上柔软的神态。
一群人正说的热闹，老太太出来了，看着底下热热闹闹的心情也跟着不错：“说什么呢，这么热闹，让我这个老婆子也开心开心。”
小辈们跪了一地给老太太请了安，常颖率先开口逗老太太开心，慈荣堂里一片融洽自不必提。
一早上就这么过去，请安散了的时候顾朝也不急着走，等所有人都走光了，老太太才问道：“念熙你可是有事要同我说么？”
她还真有事。
顾朝上前跪在老太太面前：“祖母，孙女不孝，上回匆忙出府去也未曾先征求祖母的同意，这次特特为了上回的事儿同祖母请罪。”
“这算什么，你虽行为有些过激，可到底是因为记挂着母亲的缘故，也是一片孝心，我怎么好因为这个谴责你。”
顾朝面露难色：“可如今孙女还是不得不说，孙女还想请祖母准许，让孙女下江南去看望母亲。经过这次的事之后，孙女日夜寝食难安，只觉得不见一面心里安定不下来。”
她说的恳切，言语中也都是祈求的口吻，可老太太活了一辈子的人精一个，哪能听不出来她这根本就不是求自己同意，只是来同自己说一声而已。
这话她放在这里，自己同意她要去，不同意她照旧要去。
老太太心头就染上几分阴影，越想越觉得不悦。
这丫头一脑门子反骨，是个管束不住的性子，可若自己就这么妥协了，面子又往哪放？
哪怕结果都是一样的，也少不得给她阻上一阻，多少给自己挣几分面子才算。
念及此，老太太便道：“你一片孝心我老婆子也是明白的，只是眼下这个时节天寒地冻的，转眼就进了腊月门，你身子才刚痊愈，这般来回奔波总是不好。不如等过完了元宵节，来年开了春再去不迟。”
顾朝早就料到了她会怎么说，心头冷笑，这一家子一个德行，面上功夫都做的十足十，知道拦不住自己却还要白费唇舌，只因为随随便便就同意了显得十分没面子。
她向来耐性不好，碍于这是祖母，不好发作：“孙女多谢祖母记挂，方才祖母也说了，孙女身子已经痊愈，且去看望母亲总是个喜事也并不觉得奔波劳累，还望祖母成全。”
“若此时时间充裕倒也罢了，都说过了腊八就是年，进了腊月门，离腊八也不远了，你这一来一回的只怕是赶不及，匆匆忙忙见一面就走也不划算跑这一趟，我这也是为你好。”
顾朝打心眼里就没打算赶着过年之前回来，她连年都不打算在这里过。
她并不正面回答老太太的问题，却反问道：“祖母可知道一个说法，什么才是最好的，得不到和已失去。”
老太太不知道她为何忽然说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不禁一愣。
顾朝继续道：“孙女也想为顾府门楣增光，眼下大概就有个极好的机会，只是这个机会能不能把握的住，如何把握，孙女心里自有一套算计，只是不知祖母愿不愿意相信孙女？”
老太太忍不住和冉秋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东西，顾朝说的隐晦，但也不难听出来她说的是太子的事儿。
太子前儿送她回来，又给她送东西，意思明摆着了。
她此时说什么得不到和已失去，不就是想和太子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么？
就算是太子，也不好拦着女儿孝顺娘，顾朝是想拿着这个借口躲上一躲，好让太子心里痒痒的，回来好下手？
顾朝瞧着老太太和冉秋的神色，就知道这个软肋踩准了。
她继续火上浇油道：“如今三妹妹去祈福了，如今只是为咱们顾府祈福，日后就是为国祈福，谁敢议论皇亲国戚的不是呢？”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么直白的份上，老太太哪有拦着的道理。
想想眼前这孙女以后指不定能成为个宫里的娘娘，老太太嘴角止不住的咧到了耳朵根，笑成了一朵花。
她哪能再拦着阻挠顾朝的计划，面子什么的，眼下丢一丢也无伤大雅，日后总能找回来更大的，因小失大才不好。
“如此甚好，总是一片孝心，日后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既然你主意已定，那收拾一下择日出发吧，这次可莫要再鲁莽了。临近年关，外头牛鬼蛇神的都出来了，一路上要仔细才是。”
顾朝计策成功，笑颜逐开：“这个自然，孙女多谢祖母成全，这次孙女多带一些人上路，准备的周全一些，也好叫祖母省心一些。”
老太太满脸慈爱：“去吧去吧。”
顾朝便告了退离开，老太太目送她出门，才收了脸上的笑意：“如今真是越发精明起来了，知道拿捏我。”
偏还就被她给拿捏的住，丝毫法子都没有。
冉秋叹了口气：“只可惜生了个女儿身。”若是个男孩定然大有作为。
“那不是有个儿子么，却又有什么用，男孩子家该有的胆魄都长在了这丫头片子身上。”
说着自己忍不住也叹了口气，摇头道：“这孩子主意太大了，她这是打定主意不在府里头过年，如此不成体统的事儿，偏还让我开不了口说什么。”
“终究太子对她另眼相看，日后若是嫁与太子，再生下个一男半女，咱们太傅府就真成了正经的皇亲国戚，想要恢复往日的荣光就是轻而易举的事儿，老太爷泉下有知定然也会倍感欣慰。”
老太太点着头，若不是因为这个，她怎肯让顾朝出这个门？
只希望顾朝这什么欲擒故纵的招儿不要玩砸了才是。
顾朝是个行动派，说走就走，东西也并未收拾多少，只带了换洗的衣裳和必须用的物什儿，套了辆大车，容得下四个人还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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