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出这话的时候，楚墨甚至还没想好去还是不去，他根本不觉得自己有这个本事能说服明悦和楚君珩同意他出门。
这说辞也不过是缓兵之计，稳住顾颜再说。
哪知道顾颜当真了，信了他的话，立刻一喜：“既如此，那你若是想好了便让人去顾府送信给我，如今我回府是瞒着祖母的，住在我爹的书房里，你可不要惊动了我祖母。”
楚墨并不知道顾颜被送去西山院子里的事儿，此时心烦意乱，听顾颜说的颠三倒四也懒得问清楚，胡乱答应了两声，打发她走了。
顾颜走的一步三回头，楚墨走的却干脆利索，头也不回。
见他这样，顾颜难免心头失落至极，不过一想到即将上路，她还有一路的机会可以用，这点失落便也算不得什么了。
楚墨回了国公府，正巧遇见楚君珩正寻他。
“皇上给了我一桩差事，需得出一趟远门，打算让你跟着一起历练一番，你收拾一下与我同去，不日出发。”
楚墨愣了：“去哪？”
“苗疆。”
楚君珩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并不打算与他多说，也没打算理会他的意思，只是来跟他说一声儿，他同意与否楚君珩压根没打算在乎，说完就走了。
留下楚墨在原地整个愣了。
如今是冬日，去苗疆只能走陆路，这么就得路过江南的地界，且楚君珩这次外出公干竟然也要带上他，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一时间楚墨只觉得自己身在梦中，十分的不真实。
大概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注定了他要去见一见顾朝的。
这次出门，明悦是极其不乐意的，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眼看就要年关了，这时候出去是绝无可能赶回家过年了。
偌大一个国公府，就只剩下她和一群下人，可皇上的旨意又不能违抗，明悦拉着楚墨哭的是声泪俱下。
楚墨一叠声的安慰他老娘：“又不是生死离别，不过是外出公干一趟罢了，日后我若是要入仕，这也算是一桩功绩不是？哎呀我的娘你就别哭了行吗？”
明悦是个没主意的，哭起来哪有那么容易停下：“你说你小叔叔也真是的，明明身子不适，也不知道把皇上的差事推一推，拖着个病体还非要出门，他已经是镇国公了，争这一口气有什么必要啊？”
楚墨被他娘哭的头大，听这话的意思，小叔叔似乎病了。
“母亲，那可是皇上的旨意，哪能说推掉就推掉的？我看他这回带着我出去只怕不是要历练我一番，多半是想让我挡着不让人知晓他病了。”
明悦只顾着哭，也听不进去他说的，殊不知楚墨这次还真是猜对了。
起码猜对了一半。
这阵子叶归隐不在府上，楚君珩身上的寒毒又尚未根治，没了叶归隐的压制又开始发作了。
一开始的几回还好一些，只是如今是个冬天，天气越来越冷，发作起来一回比一回厉害。
楚君珩便觉得这事儿不好再拖了。
如今漠北与大秦不对付，苗疆虽说只是个弹丸之地，却与漠北一南一北将大秦夹在了中间，若是漠北人越过大秦拉拢了苗疆人，前后夹击之下，则大秦危矣。
是以老皇帝打算派个人做使节，去苗疆拉拢苗疆人。
苗疆善用蛊毒，地处偏远又地势险恶，多丛林瘴气，不是一趟容易的差事，再加上苗疆又是女子为尊，若要洽谈就得和女君打交道。
大秦的男子多心高气傲，打心底有些瞧不上女人当家这种事，因此无人愿意去。
却正合了楚君珩的意思，便主动请缨前去苗疆，中途正好路过江南将叶归隐捎着，一并前去将这劳什子的蛊毒给除了去。
彼时老皇帝正愁寻不到人来做这个使节，楚君珩要去他求之不得，旁人也是求之不得，这事儿便极其顺利的定了下来。
至于捎上楚墨，楚君珩是想着这一路上人多眼杂，到江南之前也得有好长一段日子，他以他目前的状况来看，少不得路上还要发作几回。
他不好让外人知道他这个毛病，相比较之下让楚墨知道就没那么危险了。两害相权取其轻，带着楚墨一同上路也好在他路上发作起来的时候替他挡一挡，伺候一二。
历练也是真能历练，他知道自己这个镇国公是怎么来的，也不打算做一辈子，等日后将楚墨培养起来他就让位，自己寻个山清水静的地方过完余生，再也不卷入朝堂纷争。
这事儿便这么着定下来，却也没想到正中楚墨下怀。
楚墨哄好了他娘，特意跑来书房见楚君珩。
书房的门开着，楚墨没敲门直接进去了，楚君珩忙着处理公文，没理会他，楚墨细细打量了他小叔叔一番，问道：“小叔叔，听我娘说你病了，此去苗疆不算是个轻松的差事，你不要紧吧？”
楚君珩依旧没抬头：“无妨。”
“可我看你脸色不好啊？”
“我没病的时候也这个脸色。”楚君珩终于瞥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楚墨嘴角一抽结巴道：“哦我是想问问你这次出行的路线，小叔叔可有了规划了？”
楚君珩闻言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定定的瞧着他，楚墨被他看的心虚，遮遮掩掩的解释：“我那个……不是说要带着我去历练一番么，我想着既然你病着，不如我替你分担一些琐事，比如这出门的路线，要带的东西什么的……这种简单的小事儿我还是做得来的。”
“哦？”楚君珩带了点疑惑的挑挑眉，“我从前竟不知道你还能如此上进，说吧，你究竟有什么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太清楚这个侄儿了，他斗鸡走狗吃喝玩乐他都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可他这么上进那就一定有问题，不是做错事了就是有求于他。
被看破心思的楚墨觉得脑门上有一滴汗落下来，他想知道楚君珩会不会从江南走，又不敢明着问，只能这么拐弯抹角的试探。
偏被他瞧出来事情不对，楚墨当然不会说实话，只能讨好卖乖道：“小叔叔你看，前儿我不是进了一趟刑部？那之后我就想明白了，若不是我天天不思进取就知道吃喝玩乐，也不至于惹上这么一档子事儿在身上，所以我吃住了这个教训，打算改过自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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